要麼選擇返還贓款,再去坐牢;
要麼選擇切掉一根小指頭。
女人選擇了切小指。
知道真相,陸言在我心里留下的心理陰影消失了很多。
至少,他不是隨便傷害別人的壞孩子。
陸言其實很好相處。
冷冷的,不搭理人,很多時間都在畫室里作畫。
而我的工作,只是為他遞遞畫筆、顏料而已。
非常輕松。
我甚至有點感激他,為我提供如此輕松的工作,和優渥的生活。
我和媽媽留下的那天,管家太太將我們叫到一邊講規矩。
打壞東西,或者想拿走什麼東西,需要向她說明。
只要不是太貴重,大多沒關系,但一定不能偷偷地拿,也不能說謊。
她對我們的工作并未強調太多,反而嚴厲地說明兩條規則。
「看到那棟紅房子沒有?」
她將我們帶到別墅外面,指著遠處山坡上的一棟小房子,房子屋頂是紅色的。
「看到了。」我和媽媽點頭。
「記住,一定不能走進紅房子,明白嗎?」管家太太嚴肅地叮囑。
「明白。」我和媽媽點頭。
「任何人叫你們走進去,都不要答應。」管家太太說。
「任何人?」媽媽遲疑道,「包括小少爺?」
「尤其是小少爺,他一定會讓你們進入紅房子,千萬不要答應他。」管家太太強調,「他做什麼都可以,但一定不要讓他進入紅房子。」
我和媽媽面面相覷。
「記住了嗎?」
「記住了!」我和媽媽異口同聲。
管家太太說:「假如有一天,極端情況下,你們不小心進入那所紅房子,遇到里面的人,無論她和你們說什麼,記住……」
「不要回答!」
她強調了三次。
仿佛事情非常重要。
我和媽媽趕緊道:「明白!」
當時,我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就好像那所紅房子里藏著讓人恐懼的秘密。
但我并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我不想失去工作,也不想失去錢,因而謹記教誨,堅決不去紅房子。
我和媽媽入住陸家的第三天,下午四點左右,一輛車匆匆駛入莊園,停在別墅外面。
管家太太快速走出門去,其他傭人也打起精神。
「這是做什麼呀?」媽媽問道。
「陸先生回來了。」傭人回答。
陸先生,即陸言的親生父親,陸氏集團的接班人陸振軒。
根據傭人們的八卦,陸家除了陸振軒之外,還有兩個能力卓著的女兒,她們各自生了一雙兒女。
陸家董事長目前身強力壯,暫時沒有退位的打算,陸振軒和兩個姐姐之間關于繼承權的爭奪非常激烈。
我和媽媽盡忠職守地站在畫室門口,噠噠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走廊上出現陸先生的身影。
他是一個儒雅的男人,三十多歲,穿著黑西裝,面孔英俊,眉目間聚集著強烈的怒意。
「陸先生好。」
路上的傭人們紛紛鞠躬。
陸先生看也未看我們一眼,沖進了畫室里面,一把揪住在畫布前的陸言道:「你又傷人了?!」
陸言被他提到半空:「爸爸。」
陸先生暴怒地抓著他,眼神里充滿憤恨:「你又傷人?你怎麼敢?!」
「她自己切的。」陸言被抓在半空,絲毫沒有害怕,「我讓她選,要麼賠錢坐牢,要麼切小指,她自己選的,我只是尊重她的選擇而已,爸爸為什麼生氣?」
陸先生無話可說,將陸言放到地上,踉蹌著后退兩步,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無論怎麼教,你還是這個樣子?難道……是遺傳嗎?」
「爸爸?」
「我不信!」陸先生的神情驟然變得狠厲,「我不信教不好你!」
他抓起小小的陸言,飛快地走出畫室,在無數人的注視下,將他拖到禁閉室里,嘭的一聲關上門道:「所有人,不準放他出來!聽到了嗎?」
「聽到了。」
陸先生對著門內道:「沒有反省好自己的錯誤,不準出來!」
說完他大步離開。
走廊鴉雀無聲。
我和媽媽職責所在,守在禁閉室門口。
3
晚上十點,管家太太讓我和媽媽離開。
「少爺怎麼辦?」媽媽遲疑著問。
「不用管他。」管家太太說,「這是陸先生的吩咐。」
半夜我睡不著覺。
我想起自己被爸爸關在小屋子里的恐懼。
陸言才十歲,他沒吃晚飯……
我悄悄起身,借著月光拿走媽媽放在桌上的鑰匙——她是保姆,管家太太將鑰匙給她了——偷偷地跑到禁閉室前。
「陸言。」
我小聲說著,用鑰匙打開門。
房內一片黑暗。
我打開燈,看到角落里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陸言?」我靠近他。
陸言抬起頭,眼圈一紅,撲進我懷里嗚咽:「黎蕊姐姐!」
「只有姐姐心疼我嗚嗚嗚……」
漂亮精致的娃娃在我懷里撒嬌,我的心瞬間軟了:「別怕,我帶你出去吃東西。」
陸言說他不能出去,乖巧得可憐又可愛。
我只好溜去廚房帶了點兒吃的回來,看著陸言像小獸一樣狼吞虎咽。
「小少爺,你給陸先生認個錯吧。」我勸道。
陸言輕哼一聲,背過小身子道:「黎蕊姐姐也幫著爸爸嗎?黎蕊姐姐也是壞蛋!」
我哭笑不得,摟著他道:「我也是小孩子,小孩子站在小孩子這邊的。」
「我沒錯,為什麼要道歉?」
「你那樣對待傭人。
」我說,「太血腥太殘忍了,沒人會這麼做。」
「哼!」
我極力勸說。
陸言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