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點點頭:「一部分是他告訴我的,一部分是我查出來的……你回來的當天,爸爸已經認出你了。」
我迅速回想牧音變成蘇音回來的那天,陸先生的神態變化……竟然一點兒也沒異常。
蘇音如此可怕,陸先生也很可怕。
蘇音殺掉了紅房子的保鏢!就因為他們知道她醒了!
那我呢?
我也是知情者,會被殺掉嗎?
我恐懼地轉身就跑,剛跑兩步,就一頭扎進某個人懷里。
「啊!」
我被人抱進蘇音和陸言所在的房間。
「爸爸!」
陸言轉頭看到我,臉色微變,「黎蕊,你怎麼在這里?」
門已經關上。
我被陸先生放到地上,瑟瑟發抖:「我……我什麼都沒聽到……」
蘇音眼神幽幽地盯著我,陸言走到我身前擋住她的目光,厲聲說:「不許傷害黎蕊。」
10
那晚,在我一再保證絕不將今晚聽到的事情說出去后,陸言讓我趕緊離開。
蘇音、陸先生、陸言三人留在房間里,不知道談了什麼。
第二天,當我路過客廳時,頭頂巨大的水晶燈忽然掉落,要不是陸言剛好在身邊攔住,我恐怕會被砸成肉泥!
「陸、陸言……」我驚恐地躲在陸言身后。
「別怕,沒事的。」陸言的小手緊緊捏住我的手指,非常用力。
他的神情,像是被激怒的小獸,十分猙獰。
下午陸言叫蘇音帶我們去草坪讀書,蘇音溫和地答應了。
路上陸言一直在和蘇音說話,不斷地問她一些在我看來非常深奧的問題,剛走到草坪旁邊的石階,陸言忽然用力推了蘇音一把。
蘇音猝不及防下從石階上滾下去,摔在平臺上不動了。
我捂住嘴巴,發現石階上撒了許多圓滾滾的小石子。
人踩上去,肯定站立不穩。
冷風里,陸言站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地道:「我說過,不許傷害黎蕊。」
躺在平臺上的女人動了動,緩緩坐起身。
抬頭間,滿臉是血。
陸言道:「媽媽,我能把你放出來,也能把你關進去,明白嗎?」
蘇音的額頭被磕出一個洞,她抬手抹掉滿臉血,依舊優雅微笑:「好的,我明白了。」
我這才醒悟,水晶燈的掉落并非意外。
而是蘇音的手筆。
她果然想殺我!
「我要報警,告訴警察叔叔!」我大叫著轉身跑開。
沒跑兩步就被陸言抓住:「黎蕊姐姐,你冷靜一點兒。」
我停下腳步,幾乎快哭出來:「你媽媽太可怕了!她應該被抓起來才對!」
「沒人會相信。」陸言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她是殺人犯?」
我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你是小孩子,別人不會相信的……還有,她是我媽媽。」
我蹲下身,號啕大哭。
陸言道:「她不會再傷害你了。」
「我不信!」
「我在,我會保護你。」陸言向我保證。
我心里清楚,陸言說的是實話,除非我能保證報了警,警察馬上將蘇音抓進監獄,否則死的人會是我。
因為蘇音會逃跑,假如她藏在暗處報復,我根本躲不了。
我也沒法告訴媽媽,知道得越多,危險越大。
滿臉是血的蘇音從平臺爬上來,走到我們跟前,笑著說:「走吧,我們看書。」
陸言說:「不先治治傷?」
蘇音擦掉臉上的血,笑著搖頭:「沒關系。」
陸言嘆了口氣,擁抱她:「媽媽,我愛你。」
蘇音也擁抱他:「兒子,我也愛你。」
我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母慈子孝的情形,毛骨悚然。
假如蘇音臉上沒有血,假如我不知道真相,我會認為這是一幅很溫情的畫面。
片刻,我們三人并排坐在草坪里。
蘇音的額頭一直在淌血,鮮紅的血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滴落,滴答滴答地落在書本上。
陸言視而不見,像個小孩子一樣好奇地問問題。
我坐在旁邊,沉默如羔羊。
好一會兒,蘇音抬起臉說:「頭有點暈,陸言,我先回去了。」
「好的媽媽。」陸言說。
「再見。」
「再見。」
蘇音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沿著石板路往回走。
11
蘇音受傷休養。
我的媽媽聽說后,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病情全好。
她快速跑到陸言身邊,滿臉興奮:「小少爺,我來伺候你吧。」
即便陸言告訴我蘇音不會再害我,可我依舊擔心。
陸言說:「那你和我在一起吧。」
從那天起,我開始和陸言同吃同住,除非必要,堅決不分離。
晚上睡覺,我走進他的臥室。
陸言的床很大,可以并排躺下三個人。
他伸手邀請我:「姐姐,上床。」
姿態優雅得像個小王子。
我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鉆進被子里。
陸言也躺了上來。
片刻。
一道小小的身子鉆進我懷里,我嚇得拼命往床邊縮。
陸言掀開被子,「你怕我?」
我坐起身,「沒有。」
「我救了你,你卻怕我。」他孩子氣地控訴,表情很委屈。
我知道騙不了他,沉默片刻,問道:「陸言,你曾經說過,你和你媽媽的思維方式一樣……那你也會殺人嗎?」
陸言歪著頭反問:「你怕我會殺人?」
我用力點頭。
陸言爬到我身邊,張開手:「你抱我,我以后不殺人。」
我猶豫片刻,伸手抱住他。
他立即纏了上來,如同一條興奮的小蛇,將我死死纏住。
生活恢復平靜。
在傭人看來,生活一直都很平靜,只有我知道曾經的驚濤駭浪。
蘇音很快養好傷。
某日,陸先生忽然召集所有傭人到客廳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