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留意傭人們對我的評價,結果聽到她們說,我是陸言的童養媳,把我給氣得半死。
叛逆心起,我堅決不肯和陸言同床,強烈要求單獨住一間房子。
最終,或許是我太過執著,陸言讓人把他房間旁邊放置畫作的房間收拾出來,給我做了臥室。
我爭取到了自己的房間,可我依舊不開心。
生活里依舊沒有多大變化。
很快我十六歲,到了上高中的年紀,我想做個普通的女孩子,對陸言說:「我不想和你一起上學,我要去上普通的學校。」
陸言停下畫筆,說:「好。」
我疑惑于他的好說話:「你真肯讓我上學?」
「嗯。」他點點頭。
我終于高興了。
我想做個正常的女孩子,和同學們一起做操、上課,交朋友,而不是永遠和陸言待在這棟壓抑的別墅里,時刻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到了開學的日子,我高高興興地背著新買的書包,坐上車和陸言一起去學校——我要上學,陸言也要去。
到了學校我才發現,這是一所新建立的學校,只有高中,全校只有高一,高一只有一個班。
班上的學生,都是傭人的孩子。
看著臺上熟悉的老師,我渾身冰涼,所有興奮消失無蹤。
我顫抖著轉身問:「陸言,這就是你讓我上的高中?」
陸言說:「這是一所正規高中,所有手續齊全。」
「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詢問,「陸言,以后若我考上大學,難不成還要給我建一所大學?」
「不會的。」陸言搖搖頭,「附近沒有高中,我才建一所高中,如果你考大學,那就在本市選一所吧。
」
他讓我在本市選一所。
我能想象以后的日子,畢了業回到陸家做他的保姆,一直到中年、老年,最后一起埋進墳墓。
我望著他沒說話。
我以為蘇音很可怕,現在發現,陸言也很可怕。
14
我決心離開他們。
離得遠遠的!
離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知道得太多了。知道得越多,陸家越不可能放我走。
需要從長計議。
我很快有了一個計劃——讓人將我綁走。
假如我一個人逃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還會連累母親,倘若我被壞人綁走,從此消失,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對方是犯罪團伙,那就更好。
團伙的力量,肯定能抗衡陸家。
我在網上逡巡,不斷尋找類似釣魚的人。
令我憤怒的是,網上這麼多被騙被拐的女孩,輪到我的時候,居然一個膽大的壞人都找不到!
這些所謂的壞人,最多騙騙錢,想要綁人,卻沒那個膽子。
很快,我到了十八歲,成年了。
陸言給我舉辦盛大的成人禮,還說想和我永遠在一起,而我在成人禮上只想著逃跑。
這幾年,我用從陸言那里學來的篩選法,終于釣到了一個危險的壞人。
他偽裝成一個星探,背后可能是一個人販子團伙。
太好了。
我準備在高考那天逃跑。
因為只有高考那天,我才能去別的學校,脫離陸家的監視。而且,很難會有人想到,我會不去高考。
雖然很遺憾,但和我的自由相比,高考不算什麼。
大不了,以后換個身份重新再考。
漫長的時間里,騙子耐心地引導我,我也耐心地引導他。
我從陸言手里要了一把小型釘槍,自學機械,熬夜將釘槍改裝好。
又想方設法弄了一把刀片。
準備妥當,我才和騙子聯系,并定好逃跑的時間地點。
「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在那天接你。」聊天界面里,騙子說。
我回復:「好。」
一轉眼到了高考,陸言送我去考場。
我一心想逃跑,難免緊張。
「姐姐,以你的成績,上本市大學綽綽有余,無需擔心。」
陸言誤會我在為高考緊張,他已經成年,長成一個俊美漂亮的青年,小時候還有點雌雄莫辨的意思,現在已經是個俊美得如同發光體的青年了,聲音不再稚嫩,聲線干凈、清澈,卻又如同大提琴般優雅低沉。
「嗯。」
我緊張地點點頭,環顧四周。
「姐姐。」陸言靠近我,溫柔地幫我理了理衣領,眼里充滿深情,「我在附近的咖啡店等你。」
他沒參加高考,他說讀書只是陪我,高考對他沒有意義。
那一瞬間,我竟然有點心軟。
很快,我就拋下那點心軟,說了一聲「好」,匆忙走進考場。
高考考場管得很嚴,然而針對的是考場內,考場外卻并非鐵板一塊。我很快找到另一個出口,悄悄溜了出去。
到達約定的地點,等了片刻,一輛小轎車停到我身邊,男人從車內探出頭道:「上來吧。」
我毫不猶豫地坐上車。
一路上騙子不停地問我信息,我早有準備,回答得天衣無縫。
車越開越偏,出了市區。
我和他都松了口氣。
他將我帶到一所村子的飯館,里面有幾個人接應,他騙我說都是他的朋友,明天將帶我去大城市做明星。
我故意激動地說好。
釘槍在我的內衣里。
刀片在我的外套夾層里。
除非他們把我脫光了檢查,否則不可能找到。
我判斷他們大概率不會如此謹慎地對待一只愚蠢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