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對 CP 真好嗑。」病友露出一臉姨母笑。
是啊。
他們真的很相配。
「到底是哪個女人那麼不知道珍惜,拋棄了江辭。更可惡的是,江辭上次給她打電話,她還想著要江辭的錢,太不要臉了!」病友憤憤不平地說道。
「她肯定不知道江辭當時在做直播,現在知道了,腸子都悔青了吧。」病友一直在喋喋不休。
突然一下又猛地激動了起來。
「啊,江辭往上看過來了,他看到我了!」病友興奮不已。
也在那一瞬間,我直接轉了身。
他應該沒有看到我。
「十六床蘇舒,出院手續都辦理好了,可以出院了。」護士拿來手續單,對我說道,「回去之后,記得定期來復查,一個月一次,如期間遇到不舒服,也要及時來醫院。」
「好。」
我換下了病號服。
病友不舍地說道:「你就要出院了,真羨慕。」
「別羨慕,你還有希望。」
而我,沒有希望了。
我在五年前查出了血癌晚期。
我的親人都不在了。
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做移植手術。
就聽天由命吧。
我收拾好一切離開醫院時,再次看到了江辭。
他一把將我拽進了他的轎車內。
他說:「蘇舒,你怎麼在這里!」
「我說我是提前知道你要來醫院拍戲,尾隨而來的,你信嗎?」我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
江辭愣了一下,隨即眼睛里都是厭惡:「來做什麼?」
「我后悔了。」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江辭眉頭緊皺:「缺錢了?」
「被你發現了。」我爽快承認,「上次你借我十萬塊,這次還能借我一點嗎?」
「憑什麼?」江辭壓抑著怒火。
「要不,我陪你幾晚?」
江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化,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蘇、舒!你真的下賤到讓人作嘔!」
4
江辭憤怒地離開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眼前逐漸模糊。
五年前或許是個人選擇。
五年后,就真的是被迫無奈了。
我從江辭的車上下來,站在馬路邊,等盧陽來接我。
他一到就連聲道歉:「不好意思蘇舒,來晚了,公司一堆破事兒。」
一邊說著,一邊幫我把行李放進了后備廂。
「都說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那怎麼行?工作哪有你重要。」盧陽很認真地說道。
我也沒太客氣,坐進了盧陽的小車。
盧陽開車離開那一刻,眼眸頓了頓:「我剛剛好像看到江辭了。」
我心口微動。
「又走了。」盧陽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這小子倒真是混得越來越好了。」
「是啊。」我淺淺一笑。
「你確定不和他來個破鏡重圓?」
「他有女朋友了。」
盧陽深呼吸了一口氣,沒再多說。
他知道我和江辭所有的事情。
所以沒道理勸我。
盧陽把我送回家時,我隨口提了句:「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看地。」
「什麼地?」
「墓地。」
我說得淡漠。
盧陽眼眶卻一下就紅了。
他把頭扭向了一邊:「我這段時間都在加班,很忙,可能要過段時間才行。」
「好。」我笑著答應。
并沒有揭穿他的謊言。
畢竟他剛剛才說了,工作哪有我重要?
他只是,沒法面對我的死亡。
晚上。
我迷迷糊糊睡著后,電話突然響起。
「盧陽。」我沒看來電。
這麼晚了,能找我的就只有他了。
準確說,我身邊的朋友也只有他一個人。
「在等他?」那邊傳來江辭冷漠的聲音。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想都沒想過,他還會給我電話,甚至還會來找我。
我以為今天說過的話,已經夠傷人了。
「我在南園路,我喝醉了,你來接我一下。」
「江辭…… 」
電話就被猛地掛斷了。
猶豫了至少半個小時,我還是打車過去了。
現在是凌晨 2 點。
街道空蕩蕩。
我去的時候,沒看到任何一個人。
站在路燈下,我望著孤高天空中那一抹殘缺的月牙,心里是說不出來的感受,或許,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江辭只是在報復我。
慶幸他,不會再記得我。
我轉身想要離開那一刻。
「蘇舒。」
身后,傳來了一個低沉而熟悉的嗓音。
我轉頭,看到了站在黑暗角落,仿若被拋棄的男人。
心痛得猝不及防。
幾乎是那一瞬間,讓我倏然回想起五年前,我們分手的畫面。
也在這條街,也是這樣一個冷夜。
他抱著我求我不要離開。
他紅著眼眶說他一定會出名,一定會賺很多錢,一定會讓我過上好日子。
再給他一點時間,就一點時間……
那時的我,冷血又殘忍。
我說:「江辭,我受夠了,受夠了住在寒冷的地下室,受夠了每天吃方便面,受夠了吃一頓肉仿若在過年。我累了,哪怕以后你成了大明星大富大貴,我也絕不后悔今天的選擇!」
江辭站在路口,看著我上了盧陽的車。
他孤獨而破碎的身影,讓我在后來無數個午夜夢回時止不住淚流滿面。
「真的后悔了嗎?」他問我。
問我是不是真的后悔,當初離開了他?
5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眶。
我一時無法分辨,到底是難過,還是憤怒。
我還未開口。
江辭突然用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詫異地看著他。
「我不想聽到你說一個字。」他冷冷地說道。
然后,拽著我的手,直接把我塞進了他的高檔轎車。
我坐在車上,安靜得仿若空氣。
我不知道江辭要做什麼,也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