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麼舒適的生活沒下次了。
泡完澡回到房間時,江辭已經讓人送來了晚餐。
我們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殘雪,吃著高檔的牛排。
「多吃點。」江辭看我放下刀叉,口吻中帶著命令。
「我吃飽了。」
自從開始做化療后,我的胃口就越來越差。
有時候一天都吃不了一小坨飯。
今天已經很勉強了。
江辭一把拿過我的餐盤,有些暴躁地將我剩下一大半的牛排切成許多小塊,然后把一小塊肉放在我的嘴邊:「張嘴。」
「江辭……唔。」
我一張嘴,江辭就把牛排喂進了我的嘴里。
「不準吐出來,吃了!」江辭再次命令。
以前不這麼霸道的。
果然當了大明星就不一樣了。
9
我吃完整整一份牛排。
我已經好多年沒吃過這麼多了。
吃完之后胃里面就難受了。
想吐,又不敢。
就噎在那里,睡覺的時候,輾轉反側。
「不舒服?」睡在我旁邊的江辭,在身后突然問我。
我們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
只是。
中間隔了至少三個人的距離。
江辭并沒有對我做出格的事情。
那晚,只是意外。
「吃多了。」我難受地說道。
下一刻,江辭的身體靠了過來。
他溫熱的手,撫摸著我胃部的位置,輕輕地揉捏。
我緊抿著唇瓣,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我多久睡著的。
我也不知道江辭多久睡著的。
我們就保持著這樣尷尬的姿勢,一個晚上。
在長白山一周,我們去滑了雪,堆了雪人,打了雪仗,我們還去玩了漂流。
而后,我們去了西安,爬上了華山。
我們在華山上看了日出日落,我們到了華山西峰,去掛了金鎖。
我買了長壽鎖。
我看到江辭的臉色都變了。
他什麼都沒買,就默默地走在那麼多鎖之間,似乎在尋找什麼。
我小心翼翼地掛上了長命鎖,滿心摯誠,因為鎖上面是「江辭」的名字。
掛完之后,我去找江辭。
我順著江辭的目光看到了一把同心鎖,上面寫著「江辭和蘇舒」。
我沒多問。
江辭也沒多說。
離開華山,我們直接去了內蒙古。
在內蒙古的時間有些長。
我個人想要多待一段時間,我喜歡那里的遼闊,喜歡那里的藍天白云。
我在草原上策馬揚鞭。
我以前其實并沒有騎過馬,這是第一次,卻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江辭在后面追我。
我隱約聽到他在讓我慢點。
聲音帶著恐慌……
我果然還是從馬上摔了下來。
鼻血都摔出來了。
流了好多好多。
好久都止不住。
江辭手足無措,他抱起我就要送醫院。
我死活拒絕了。
去了醫院,瞞著他的事情不都露餡了嗎?!
他罵我:「你不想活了是嗎?!」
「不是。」我很誠實地搖頭。
我只是,活不久了。
「你怕我死嗎?」我突然問他。
江辭冷冰冰地說道:「死了最好,免得禍害人。」
可那天之后,江辭卻再也不帶我去騎馬了。
他就陪著我在草原上漫步。
那幾天,我經常聽到他半夜接通電話。
不是經紀人打來的,就是楊蕓打來的。
我知道我拖累了江辭。
江辭現在的勢頭正好,這個時候更應該借助這個熱度,穩固自己在娛樂圈的地位。
而不是突然像消失了一般。
是我,任性了。
「江辭,我們回去了吧。」我突然開口。
此時的他正坐在酒店的電腦前做去西藏的攻略。
去西藏的時間會比在內蒙古更長。
所以旅途需要考慮的就會更多,他做得很仔細。
他抬眸看著我。
我說:「盧陽打電話來催我回去了。」
我看到江辭笑了。
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他說:「蘇舒,我很好玩是嗎?!」
我沉默不語。
「我他媽真的像條狗!」江辭憤怒地將電腦砸得稀巴爛,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然后摔門而出。
我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終究沒有勇氣叫他留下。
第二天。
我收拾行李準備自己離開。
打開房門就看到江辭站在門口。
有那麼一瞬間讓我覺得,他昨晚哪都沒去,就在這里。
心口痛到窒息。
臉上卻依舊平靜淡漠。
「去上海。」江辭說。
我怔怔地看著他。
「耽擱不了你幾天時間!」江辭冷漠,又倔犟。
10
我還是跟著江辭去了上海,去了迪士尼。
確如他所言。
耽擱不了幾日。
我們去看了煙花,在人群的陣陣尖叫聲中,看著漫天飛舞的煙花緩緩消散。
像生命一樣,銷聲匿跡。
我轉頭偷偷去看身邊的江辭。
他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裝地掩飾自己。
可那一刻,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眸中的璀璨,就像他余下的人生一樣,還有很多美好。
我垂眸之際,身體突然被人緊緊地抱住。
心跳很快。
我和江辭旅游兩個月,我們住在一個房間,睡在一張床上,除了第一天到長白山那晚他幫我揉胃之外,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手都沒有牽過。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江辭是刻意地在和我保持距離。
這一刻。
我卻也伸不出手去推開他。
他抱了我許久。
煙花散去,人群散去。
工作人員開始催促游客離開。
他放開了我。
他的眼眸依舊清澈明亮,一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