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沒忍住,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講我可以,講我爸不行。
葉南愣住了,捂著自己的臉,睜大眼睛,「欒哥……」
教室內一片死寂。
我沒意識到欒渡練散打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即使我沒用足力,一巴掌打下去她直接臉出血了。
還蹦出了一顆牙。
我迷茫地看著自己的手,內心騰升出快意又慌亂。
我轉頭看向坐在我位置上的欒渡。
葉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越哭嘴里冒出血越多,教室里同學們慌忙找老師。
7.
我被抓去了教師辦公室。
葉南去了醫院。
我在這等家長。
我看著自己的手,望著遠處的樹。
電話喊不來家長,因為欒渡是他爸工作性質特殊。
只喊來了欒渡他家的管家,陳叔。
陳叔也是教欒渡散打的教練。
老師說了幾句,因著欒葉兩家的關系,教育了幾句,也就私底下了結。
「怎麼回事?」
「我說她欺負我您信嗎?」
陳叔回頭看我,顯然不信。
「她欺負我喜歡的女孩子。」
陳叔信了,「解決問題的方法很多,訴諸暴力是最后一條,你那麼聰明多的是辦法不是嗎?」
「陳叔,」我停住腳步,「我要去找那個女孩,我怕她一個人被人欺負。」
陳叔同意了。
我滿校園找,最后想起了自己經常被關的地方。
四樓走廊盡頭的男廁。
她們很喜歡把我關在這里。
果然,最后一間坑位被掃帚死死地堵住了門,外頭還有些澆水的痕跡。
慣例了。
我挪開掃帚,打開門。
欒渡坐在地上,全身濕漉漉地,抬頭看我。
像是小落湯雞。
「你該和我學散打。」他冷著聲說。
我噗嗤一笑,將他拉起來。
「不好意思,」我拉起他的手,其實是在拉自己的手,「用你的身體打架,公報私仇了。」
他笑了笑,「我從不打女人。」
「那遭了,我給你破戒了。」我也跟著笑。
「不算,她不是人。」他說。
我低頭,蹲在地上撿書包,試卷全都濕了。
他幫我撿試卷,「經常這樣嗎?」
「嗯。」
「為什麼不還手?」說完,他又一笑,重復了一遍,像是說給自己聽,「應該教你散打的。」
「你說過你不會保護我的。」我抬頭沖他一笑。
他斂起笑意,深邃眉眼盯著我看。
我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低頭收拾書包。
「對不起。」
男廁水滴聲很輕。
我抬頭看他,他看著我的眼睛,「對不起。」
我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將試卷放進包里。
起身,轉身要走,卻被他拉住。
他身上濕漉漉的,我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欒渡很溫柔又有力地抱住了我,他在我耳邊說:「對不起,我一直是旁觀者,卻從來沒對你伸出援手。」
落日光輝,透過男廁的我看見了一片火燒云。
我緊緊抓住他的校服衣角,直到聽見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
8.
放學回家。
我媽看見我笑著迎上來,「渡渡啊,吃飯了嗎?阿姨煮了蛋羹,你要吃點嗎?」
長這麼大,她從來沒對我這麼笑過。
欒渡牽著我的「Rich」黑漆炫酷單車走在后頭,我媽見他,劈頭蓋臉就問:「怎麼沒去送飯啊?」
「送什麼飯?」
「給你弟送飯啊?你自己做了拿去給他,」我媽白了他一眼,「你今天是怎麼了,鬧什麼情緒?」
「他自己不會去吃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媽瞪了他一眼。
欒渡不搭腔,我媽上來就捏他的耳朵,「我和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是不是?」
「阿姨,」我拉住欒渡,「我們待會去找他一起吃飯。」
傍晚,我們倆走在后街。
欒渡問我:「你媽為什麼這樣對你?」
「我也想知道。」
「你不是她親生的?」
我輕笑,「我倒希望我不是她親生的。」
欒渡倚著補習班對面的墻,風鼓起他的外套。
他低頭好像在想什麼,頂著我的臉和身體,顯得格外弱小無助。
我伸手抱住他。
抱住我自己。
他一愣,想抬手安慰我時,我已經抽離開來了。
他的手懸在半空。
「走吧,去買飯。」我牽著自己的自行車往快餐店走。
欒渡跟我停在快餐店前。
看我非常熟練地買了十塊錢盒飯,反手扣在便當盒里。
他挑眉看我。
走回補習班,下了課人流涌動。
我頂著欒渡的臉,好幾個女生過來和我搭話。
弟弟在人群中很扎眼,遠遠走過來,拉住欒渡的手,將他帶到轉角無人的角落。
欒渡冷著臉被乖乖拉著,睨了我一眼。
「飯呢?」
欒渡將飯塞給他。
「怎麼了?」弟弟捏了捏他的臉,「不開心啊?」
欒渡皺眉。
這玩意平常見到他大氣都不敢喘,現在還伸手捏他臉了?
他拍開弟弟的手,卻被弟弟攥在手里,弟弟說:「嘖,你怎麼還手了?」
「還手怎麼了?」欒渡掀起眼皮,「你對你姐動手動腳干什麼?」
弟弟臉立馬紅了,「什麼動手動腳,不是你說你喜歡我的嗎?」
「喜歡你?」欒渡挑眉,隔著人群涌動看我。
我感受到他的目光,心頭一跳。
他眼里戲謔,看著我,無聲張了張口型,「挺會玩。」
完犢子了。
魚塘炸了。
我走過去,弟弟看見我時一臉慌張,「欒哥,你怎麼來了?」
欒渡幫我回答,「過來一起送飯。
」
「如果你不能自己去吃飯,以后我和欒哥每天過來給你送。」他學著我的模樣,沖我一笑,「是吧?欒哥。」
弟弟在我和欒渡身上轉,憋著氣想了半天說:「那我去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