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速在人群中穿梭,直奔街尾那條巷子深處的「有間面館」。
「老板,老樣子。」我推門進去,對老板說道。
「什麼老樣子?」老板狐疑地看著我。
糟了,我忘了我已經不是花顏兒了。
「抱歉。一碗牛肉面,二細,多加辣子,多放香菜。」
很快,面就端了上來。我正準備大快朵頤,一個陌生的聲音卻從背后響起:
「薛星海,是吧?」
15
「你認錯人了。」
我頭也不抬,繼續吃面。什麼薛星海?我才不認識。
剛抿了半口湯,耳畔有風聲拂過。
我下意識躲了一下,一根棒球棍從耳邊擦過,重重地砸在桌上。
「別裝了,薛星海,快點還錢!」
說話的是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手里握著棒球棍。他背后還有四五個人,都是街頭混混的打扮。其中有兩個人還拎著砍刀和匕首。
不是,薛星海欠的錢,和我有什麼關……媽呀,我在他的身體里,可不就和我有關系麼!
「你們真的認錯人了,我叫張鐵柱。」我面不改色地撒著謊。
見我這麼堅決,那個黃毛也有點拿不準了。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在相冊里翻了半天,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手機。
過了幾秒鐘,黃毛猛地跺了跺腳:
「沒事,打錯了就打錯了,反正雇主都付完錢了!兄弟們上!」
啊?喵喵喵?
老弟,你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啊!
16
我掀了桌子,捂著腦袋往外跑。
不是說男人的身體素質比女人強嗎?
怎麼我才跑出去兩百米,就感覺腿肚子在轉筋?
「我 X!薛星海你別跑!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我呸,我不跑,我等死啊。
我一邊狂奔,一邊回頭瞄那群混子的距離,一邊計算接下來的逃跑路線,一邊在心里罵「不愛運動的死宅薛星海」
。
要知道,本姑娘身體素質過硬,跑兩公里都不帶喘粗氣的。
更可氣的是,我不光要和追兵拉開距離,還要躲開「見義勇為」的吃瓜群眾。一聽說我是個老賴,看熱鬧的群眾都義憤填膺起來。
幸好,我對這附近的地形極其熟悉。十分鐘后,我甩脫了那伙混子,躲在一棟單元樓里目送他們遠去。
很顯然,有人花了錢,要這些混子教訓「欠錢不還的老賴薛星海」。
可我越想越不對,討債的目的是拿到欠款,可這伙人的任務,好像只是打我一頓。
討債,最起碼得讓「老賴」知道是誰討債吧?
上來就是棒球棍、砍刀和匕首,萬一把「老賴」弄死了,誰來還債……
等一下。
萬一他們只是借著討債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打我一頓,甚至……弄死我呢?
17
確定那些人已經離開了這片區域,我壯著膽子返回了老樹酒吧附近。
時間剛好七點左右。我遠遠就看見雅旭站在門前東張西望。
「天王蓋地虎。」我走到雅旭旁邊,低聲道。
「知我相思苦。」雅旭下意識接道,隨后她瞪大了眼睛,盯著我這個陌生男人。
她難以置信地說出下句暗號:「寶塔……鎮河妖?」
「夢回情意悄。」我對雅旭擠了擠眼睛,率先走進了老樹酒吧。
角落里的卡座里,我和雅旭相對而坐。
「我應該給你個擁抱的。」雅旭說,「但你現在的模樣,我真下不去手。」
其實,薛星海長得并不丑,是個氣質滄桑、眼神憂郁的胡子大叔。
……哦對,忘記刮胡子了。這也沒辦法,哪個女人會記得定期刮胡子啊!
我叫來服務員,嫻熟地點著單,并用比服務員更快的速度,說出了打完 85 折的會員價。
雅旭看我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信任。
我把這段時間的經歷,以及我了解到的信息,一股腦倒給雅旭。
雅旭沉吟半晌,對我說道:「顏兒,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你魂穿這件事?」
「沒有啊,只有你一個人知道。」
「如果兇手不知道『花顏兒』和『薛星海』是同一個人,」雅旭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喃喃道,「那現在想殺你的兇手,其實是沖著薛星海來的。像他這種敢替別人頂死罪的人,有幾個仇家也說得通。」
——不對!
我猛然想起來,知道我「魂穿」的,可能還有一個人。
我打開手機,點開我和季正然的聊天框。
他的頭像依然是灰色,最后一條消息依然是我給他發的「季兒,我想你了」。
只有我會稱呼他為「季兒」,這毋庸置疑。
假如季正然是兇手,那麼他和薛星海就是一伙的。
我聯系他,在他的視角里,就是薛星海用花顏兒的 QQ、用花顏兒的口吻聯系他。
可是,季正然完全沒有殺我的理由啊。
18
我和雅旭碰了下杯,一飲而盡。
「要我說啊,顏兒,你放棄復仇吧。換個城市,換個身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不好嗎?」
雅旭放下空空如也的子彈杯,讓我好好想想。
隨后,她去了洗手間。
我又變得孤獨一人。酒精也沒辦法澆熄煩躁的火焰。
這具身體的酒量應該很不錯,我完全感受不到半點醉意,索性大膽地把一杯杯液體灌入喉嚨。
魂穿以前,身為女性的我,絕對不敢把自己灌醉。而現在,哪怕有人惦記著我的命,我也感覺沒什麼好怕的。
雅旭很快就回來了。我們的話題漸漸偏轉,開始聊起了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