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異常清醒。
靠近時,他說:「聞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反問他:「賀放,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多久?」
賀放沉默。
我去解他的紐扣,手腕被他抓住,有點疼。
我嘶了一聲,眼淚溢出來。
賀放立馬松開手。
他眼底劃過一抹愧疚,但也許是我看錯了。
因為,他隨即說了句混蛋的話:「聞梔,你哭起來真丑。」
「沒事,一會兒你也會哭的。」
我的豪言壯志并不管用,最后哭的還是我。
但那天的賀放,很溫柔。
他最后抱著我,輕聲說:「對不起,志愿的事騙了你。」
我沒理他。
他繞著我的長發,無奈地嘆氣:「別哭了,梔梔,我考研去北京,行麼?」
關我什麼事。
我已經決定放手了。
今晚,我只是給自己一個交代罷了。
畢竟傻了那麼多年,不得到一次,總感覺有些虧。
得到了,就不會再惦記了。
第二天清晨,賀放還沒睡醒,我跑了。
哦對了。
賓館錢是他出的。
我不想欠他,所以 A 了兩百下來。
但這個舉動似乎造成了某些誤會……
我刪除賀放所有聯系方式,徹底與他斷聯。
聽高中閨蜜說,賀放倍感屈辱,四處「追殺」我。
還跑到我們學校來了。
來好幾次,都沒見到我。
印象最深的是大二的五月。
舍友后來跟我轉述:
賀放那天像是要噴發的火山,恨不能抓住我千刀萬剮。
他攔下我舍友,兇狠地問:「聞梔又去哪了?!」
舍友說:「啊,你不知道嗎,今天 520。」
「——她跟男朋友過節去了。」
那一刻。
像是天降大雨,瞬間撲滅火山。
賀放愣在原地,許久許久都不動。
05
澄清一下,談戀愛是真的。
我已經不喜歡賀放了,談個戀愛怎麼了?
我不光談了,還談過好幾個。
我的每一任男友,賀放都知情。
我閨蜜會告訴他。
賀放沒有停止對我的仇恨。
他高高在上了二十年,居然被一個看不上的小跟班「羞辱」了,換我我也恨。
聽說,他還沖去我們縣里。
可惜,那一年我爸到北京治病,我沒回家。
他誰也逮不住,活像個被人拋棄的小怨婦。
你追我逃的游戲玩了三年。
到今天,終于要結束了。
因為未來,我就要在賀放家過年了。
我爸去年冬天去世,我沒有家了。
賀放此刻站在我身后,很近的位置。
他指尖點在瓜上,一下一下。
「回個頭,這瓜我替你買了。」
我紋絲不動。
他很快覺得無趣。
「不回算了,開個玩笑,走了。」
賀放就是這樣,對什麼都三分鐘熱度。
這次,他是真走了。
雖然再過十分鐘,我們會在他家里重逢。
即便我們曾親密無間。
即便他現在恨我入骨。
過年還是要坐下來一起吃飯的嘛。
我提著一堆水果去結賬。
老板娘多打量我兩眼。
「小姑娘,看你有點眼熟。」
「我大眾臉。」
「哎喲,你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是大眾臉,」她嘖了嘖,篤定道,「我肯定在哪里見過你,尤其你這梨渦。」
她認不出來很正常。
我變化很大。
過了青春期,我瘦了一大圈,在城里捂這麼多年,也白了。
我不再是當初那個黑胖的小土妞。
前不久校花評選,我還得到一個「傳院第一甜妹」的頭銜。
哦對了。
賀放還出現在那個評選帖子里。
他說:「狗屁甜妹,你們傳院人眼睛不好吧??」
我之所以認出他,因為他 ID 叫「爺就是傲」。
付完錢,我拎水果走了。
剛推開門,一道冰涼的視線落在我后背。
「買這麼多,是要去哪啊?」
賀放沒走。
他靠著墻,似乎等我許久。
我不理他,加快腳步。
他迅速跟上,長腿一邁,擋在我面前。
一把摘掉我的鴨舌帽。
「玩我很開心嗎,聞梔。」
嗯,開心。
我想這麼說,但顯然不能。
賀放嗤笑:「三年不見,啞巴了?」
我乖巧地仰起頭:「你好呀賀放,好久不見。」
反正也躲不掉,干脆勇敢面對咯。
可賀放卻笑不出來了。
他就這麼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盯出個洞。
他表情太平靜了,平靜得可怕。
只有微紅的雙眸和發顫的手出賣了他。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
久到路邊行人都在看我們。
賀放終于低下頭,接過我的行李。
一路上,我倆都不說話。
賀放步子很快,沒有等我的意思。
我小跑著才能跟上。
他好像又長高了,看著得有一米八八。
他越走越快,我忍不住出聲:「賀放,你慢點。」
賀放僵了一下。
——以前就是這樣。
他走在前面,我跟在身后,「賀放賀放」地叫,嘰嘰喳喳。
這種感覺,久違了。
賀放不耐煩:「你腿短嗎?」
但他的步伐卻明顯緩下來。
「你腿長,你腿最長,」我不客氣地懟回去,「可惜該長的地方不長。」
話是脫口而出的。
歧義是立馬產生的。
我指的,是他的情商和眼界。
但……
賀放已經轉過頭,雙唇緊抿,臉上三分羞憤,剩下全是不可思議。
「這就是你不告而別的理由?!」
我:……
情況很不妙。
賀小王八,哦不,賀小霸王的自尊心很強。
卻被我一擊必碎。
他拽我進樓梯間,不依不饒,非要我把剛才那句話掰開來,細細解釋。
我攤手:「沒什麼好解釋的,就是字面意思。
」
「你一定是記錯了,你那天也喝多了。」
「隨便吧,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賀放臉頰發紅,估計是氣的,「不行,我必須證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