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不是的。」
「你看了我的日記……」
「我看了又怎麼樣?」
程茹叉著手看著我笑,唇色如血,「你可真是個掃把星,陳絮,我只是想給你去去晦氣罷了。」
我幾乎崩潰,伸出手,對準程茹的臉狠狠打下去。
下一秒,她用力推開我。
樓頂邊緣沒有遮擋物。
失衡的瞬間,我拼命想要抓住什麼。
可是風聲呼嘯。
最后我只記住了程茹那張驟然失色的臉。
我死在十七歲。
孤魂野鬼無處歸去,我陪在謝述身邊十年。
緘默的,孤單的,與世人隔絕的十年。
5
和謝述分開時,已經快上課了。
我匆匆跑向自己的教學樓,卻在門口被人攔住:「陳絮,周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
她縮了縮脖子:「他好像很生氣。」
程茹和她的小跟班閔露露都在辦公室,周老師沉著臉,程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
「真的好疼,周老師。」
我敲了下辦公室的門,喊了一聲:「報告。」
周老師的眼色像刀子,狠狠扎在我臉上:「滾過來。」
「和程茹道歉。」
我斂了眼,伸出剛剛包扎好的手:「老師,是程茹先……」
「陳絮!」
「我叫你道歉,你聾了嗎?」
我抿了抿唇,想起上輩子她顯而易見的偏袒和事不關己。
轉向程茹:「對不起。」
程茹揚唇,笑容倨傲:「沒關系。」
這句話當然不是結束。
是她變本加厲折磨我的提前宣告。
走出辦公室時,程茹的偽裝一秒卸下,狠狠將我推在墻上。
骨頭和墻面相撞。
她瞇著眼笑:「陳絮,你給我等著吧。」
6
周六,我和謝述一塊回了家。
周阿姨像是剛走,桌上留了字條和一沓錢。
冰箱里的菜有些壞了,謝述清理了一下,隨手做了幾道小菜。
我盛好飯,坐在他對面吃,一邊偷瞄他。
謝述吃飯習慣好,不說話,細嚼慢咽。
上輩子我死了以后,他畢業做了醫生。
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吃飯。
手術連軸轉,他有時候顧不上吃飯,最后下肚時候冷了。
有時候放假在家,他自己做飯,一個人吃。
只是總拿一副空碗筷擺在對面。
吃完后又一起收拾。
謝述的家里很冷清,只有生活必需品。
比起家,僅僅像是一個可供棲身的暫居之地。
冷冷清清的,又空落落的。
我死后的第七年。
謝述吃完飯后沒有立即洗碗,只是坐在位置上,怔怔地看著對面的空碗筷。
他只開了餐廳的燈,其余的一切掩藏在暗色里。
屋子里很安靜,安靜得像是困住他的牢籠。
他忽然說了一句:
「絮絮。」
「不要挑食。」
那是我們小時候一起吃飯,我總把自己不喜歡吃的菜夾給他時。
他常說的一句話。
7
周末過得很快。
周天下午我就收好了書,和謝述說要早點回學校。
「好。」
他也陪著我早回了學校。
我回了宿舍,打開自己柜子時,不出意外地看見一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是上輩子,程茹指使閔露露做的,將我推向深淵的重要一步。
每個月第一周周末,七點宿管阿姨會開始查寢,例行檢查人數和違禁物品。
上輩子,我在門口被攔住,拖延時間,直到宿管阿姨來,找出我柜子里程茹丟失的東西。
我從此成為眾矢之的。
我看向同寢室的閔露露的柜子。
那上面掛了一把小花數字鎖。
8
我在樓下被閔露露攔住的時候,已經七點了。
她不讓我走,先是扯著閑話。
我有些著急,想快點,她卻拉住了我的手。
一直到宿管阿姨進入我的樓棟,她才驟然松開手:「快回去吧絮絮。」
我快步往樓上趕。
撞見程茹和宿管阿姨被一堆女生圍在中間。
「我媽給我買的一些護膚品還有首飾都不見了,挺貴的呢。」
我走動的動靜不小,一部分人向我看過來。
「肯定是有人偷拿走了。」
程茹看向我:「說不定是和我有過節的人拿走了呢。」
「是不是呀,陳絮?」
走廊上的數道目光瞬間向我聚集。
宿管阿姨向我看過來,半信半疑:「陳絮,打開你的柜子讓我檢查一下。」
「阿姨,我才剛回來。」
程茹捂著嘴嗤笑一聲:「說不定是回家之前偷的呢。」
閔露露在我身后出現:「陳絮,我知道你記恨程茹,可是偷東西是不對的,你快拿出來吧,趁茹茹報警之前……」
我看向她,閔露露的眸光躲閃一瞬,瞬間恢復如常。
「那你報警啊。」
「我已經報警了。」
臨近走廊的宿舍忽然冒出一個女生,冷著臉:「我媽給我買的金鐲子也不見了。」
宿管阿姨臉色一下就變了,張口想要罵那個女生,只是出口時瞬間啞火,又沖著我:「陳絮!」
「快把東西拿出來,等警察來了事情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警局離我們學校不是很遠。
「不是我拿的。」
「阿姨,我的東西也不見了。」
又有女生冒出來。
程茹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閔露露。
閔露露有些驚慌,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她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還是鎮定下來:
「陳絮,既然不是你,開個柜子讓我們看看不就是了。
」
「清者自清,還是——」
「你在害怕什麼?」
9
程茹的煽風點火,讓場上的氛圍一下緊張起來。
我還想拒絕。
阿姨也生氣了,帶著人直接沖進我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