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真的戒掉了嗎?
我一個與世無爭的樂天派,為什麼會不顧父母的反對,拼死拼活地考研?
為什麼不留在家鄉,安穩度日,而是在大城市打拼,過著孤單的生活?
因為我在潛意識里,還是想證明給某人看:
我江漫漫并不像你想的那般一無是處;
我江漫漫配得上你兒子,是你識人不清!
多可笑啊!這麼多年了,我還是活在過去,活在別人為我限定的人生里。
可是憑什麼?
憑什麼只有符合你的定義,才算得上是優秀?
憑什麼不符合,你就會來指責我,說我不配?
你算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評論我的人生?
但現實是,只要我想和向遠在一起,我就得心甘情愿地任人指摘,因為他的母親就是那樣的人。
所以在聽到向遠那三個字的時候,我推開了他,我不想再被那樣對待。
我希望我未來的家人是真正欣賞我的人,而不是給我限定未來,告訴我該如何如何的人。
過去我會落入他母親的圈套,是因為我不夠愛自己,只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而現在我懂了,要先愛護好自己,才能去愛別人。
不然,哪怕我再愛他,到頭來也只會是傷痕累累。
6
冬夜靜謐,迎面吹來的冷風令我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打開手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一連串的來電未接,全是向遠打來的。
打開微信,看到他發來了好幾條消息:
「漫漫,你去哪里了,怎麼不接電話?」
「對不起,如果我剛剛讓你不高興了,我道歉。」
「漫漫,我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好嗎?我會改的。
」
「漫漫,你還會回來的對吧?我等你。」
我呆愣片刻,回復:
「沒有,剛剛是我太情緒化了,抱歉,掃了你的興。我在附近走走,等下回去。」
等下回去就和他說清楚吧,只保持目前的這種關系,不再推進。
如果他不同意……
那就分開吧。
這時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表姐。
我接通:「喂?」
她的聲音盡是疲憊,還帶著鼻音:「漫漫,我想和你說件事。」
我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你說。」
表姐:「我不打算離了。」
我很意外:「不離了?」
表姐避而不談:「不好意思哈,讓你因為這事兩地間往返奔波了好幾趟。」
我:「這沒什麼。可是怎麼就反悔了呢?」
對面只有長長地嘆息。
我斟酌了措辭,開口:
「姐,婚姻這事是兩個人的,以我的立場,確實也不好多說什麼。但表姐夫那天帶人來搶孩子,這事你肯定也知道。我想你也決定不會容忍他做出這種事。」
對面沉默了好一陣,再開口已帶上哽咽:「可是我沒有別的辦法……我沒有別的辦法……」
我的心跟著揪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嗎?」
表姐:「搶孩子那事之后,他找到我。說他現在一無所有。如果我執意要離,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說他不會放過我和孩子,說你們這些幫過我的親戚也一個不會放過。」
我越聽越覺得荒謬:「姐,現在是法治社會……」
「姐懂你的意思,可他最近結交的人全是亡命之徒,姐是真的怕……」
我啞口無言,心知她這是完全被她丈夫掌控了,是絕對威壓下徹底妥協。
我想了想,繼續說:「姐,這事不著急。庭審的日子不是推后了嗎?你再好好想想,這關乎的可是你未來的人生。
」
表姐泣不成聲:
「姐都想好了,不起訴了。已經和律師說過了,也麻煩你和向律師說一聲,幫姐跟他道個歉。律師費姐會想辦法還你的,真的對不住,讓你忙前忙后了這麼長時間。」
她不等我再回話,便掛斷了電話。
我心中只余下了無力感,我真的很想幫她。
可是深陷泥潭的人,如果她自己不愿意脫身,任我再怎麼幫也是無濟于事的。
我嘆了口氣,往回走。
回到向遠家,發現他正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心中暗暗嘆氣:「和向遠的事還等著解決。」
我走過去,剛要坐下,他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為什麼撤訴?」他的聲音里像是帶了冰碴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表姐的事。
畢竟委托律師是他介紹的,想來他也是得到了消息。
我剛要開口,他卻搶了先:「是因為我說了那三個字嗎?」
什麼?
他在說什麼?
這兩件事有關系嗎?
「因為我說我愛你,你嚇得連婚都不離了?」向遠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發著抖。
我的思緒被他搞得一團糟,還沒整理清楚,他便又說:
「我在你眼里就那麼差勁,還比不上一個人渣?」他越說越氣,聲音不自覺拔高。
我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你少裝傻!」他說著,拿起茶幾上的一疊書證,在沙發上一字排開。
「這是我事務所的營業執照、這是房產證、這是……」
我連忙抬手制止:「你等等!你這是干嗎?」
這是在跟我顯擺?
可這也不合時宜啊?
「干嗎?」他說著,望著我的眼睛。
他雖然氣急敗壞,但語氣甚是鄭重:「我要娶你!結了婚,這些都是你的。
我會把你的女兒當作我自己親生的……」
我總算是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而且問題大了!
我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