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擔心佳媛的安全,便把她提前從幼兒園接出來帶到了局裏,覺得局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在局裏他也閑不住,他擔心你的安全,便申請聯系了潛伏在陸文川身邊的同事,讓他提前給陸文川的槍做了手腳,所以當時陸文川手裏的那把槍其實傷不了你的。」
我楞住。
原來是這樣嗎?
是我錯怪他了?
可他這個傻瓜,怎麽就不說呢?
可能是還沒顧上解釋就昏過去了吧。
許莉莉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是我們沒想到,陸文川倒下後,從同夥身上摸出了另一把槍。
當時我們只顧著清理現場,完全反應不及,才讓你受了傷,真的很抱歉。」
我搖搖頭:「不是你們的錯,你們已經盡全力了。」
許莉莉接著說:
「我知道,陳隊騙了你,你心裏不舒服。
換誰,誰心裏都不舒服。
可我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有的時候同事、朋友,那怕是最親近的家人、愛人,都有可能是我們懷疑的對象。
但這並不代表我們很樂意去懷疑,相反,很多時候都是被逼無奈,我們也很痛苦,但這份工作總要有人去做,你說是吧?」
我點點頭心中肅然起敬。
「曉月姐,我知道,你心裏有陳隊,不然也不會推他那一把,讓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
傷都受了,他人你卻不要了,不覺得虧嗎?」
我聽她這麽說,不禁笑了起來,但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含著眼淚問:「他這次是怎麽傷的?」
許莉莉說:
「抓捕陸衍的時候受的傷。
槍傷,也是胸口的位置,和你的傷很像。
其實當時陳隊因為你受傷的事情,狀態非常不好,領導不允許他參加抓捕行動。
所以就讓我們的趙副隊帶隊了,但陳隊不甘心,就偷偷跟著去了。
行動過程中……」
說到這,許莉莉忽然哽咽起來:
「行動過程中,趙副隊被歹徒刺中了心臟。
帶隊人沒了,就只能讓陳隊上了。
最後收網的時候,陸衍私藏了一把槍,陳隊反應不及,就……」
我聽得心驚膽戰。
原來他去見我之前,竟然經歷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事,甚至還失去了戰友。
可是我卻對他冷言冷語……
忽然,溫之旭的病房裏有了動靜,我和許莉莉相視一眼,立刻沖進病房。
溫之旭還睡著,但睡得不安穩,在說夢話。
我們長舒一口氣。
「曉月姐,案子還有點收尾的工作要進行,我就不陪你了。」許莉莉說。
「嗯,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他。」
送走許莉莉,我便在溫之旭床邊坐下。
他仍是在說夢話:
「爸爸……媽媽……別……別不喜歡我……
姐姐……別不要我……」
我聽得心酸,知道他八成是夢到小時候被送回福利院的事了。
於是俯下身,貼在他臉側輕輕地說:「姐姐沒有不要你,阿旭永遠是姐姐的阿旭……」
輕聲哄了他一會,他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我坐在他床邊給他削蘋果,不經意間瞧了他一眼,發現他睫毛顫了顫,應該是要醒了。
於是我便放下手中的東西,傾身過去。
他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睛,看到我楞了楞,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我一下子慌了手腳,趕緊扯了紙巾給他擦眼淚。
「怎麽了?怎麽一醒來就哭?」我說著說著,不自覺也帶上了哭腔。
他的聲音有些啞:「還以為你真的不會再原諒我了。
」
我含著眼淚和他開玩笑:「那我那一槍可就白挨了。」
聞言他眼淚掉的更兇:「對不起,對不起,姐姐……」
我輕出口氣,趴在他枕頭邊問:「這些天是不是很難熬?」
想起他不僅因為我的傷提心吊膽,還失去了並肩作戰的同事,我便止不住地心疼。
他委屈巴巴地撅起嘴,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我將他的淚吻掉,說:「那我就暫且原諒你吧。」
他一把抱住我,偷偷啜泣。
半晌又開口道:「我受了和姐姐一樣的傷,一想到姐姐和我一樣疼,我簡直要恨死自己了。」
我吸吸鼻子:「別這麽想,我現在已經痊愈了。」
他擦了擦眼淚,勾起頭要來親我,門卻突然開了。
「我去!一大清早的就給我整這個,我可受不了這刺激!」
說話的是個看起來和溫之旭年齡相仿的年輕男人,身上穿著和溫之旭一樣的製服。
溫之旭見他進來,瞬間臉頰爆紅,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趕緊抹了抹臉,怒道:「敲門不會啊!」
「嘿呦餵!我說溫……啊不對,聽說你名字改回去了,我說陳隊長,你跟弟妹說話就能楚楚可憐的,對我怎麽就這態度?」
他說完又很自來熟地對我說:「看到沒,這人表裏不一,弟妹你可得擦亮眼,別被他給騙了。」
溫之旭氣不打一處來:「什麽弟妹,叫嫂子!」
看著他和同事玩笑樣子,我只覺得奇妙,原來他只有在我面前的時候才會表露出他脆弱的一面,或許我對他來說真的是不一樣的吧?
溫之旭出院後便再次投入了工作當中。
大半年後,法院做出了最終判決:陸衍、陸文川皆判以死/刑。
一切塵埃落定後,溫之旭帶我去了一個肅穆又莊重的地方:烈/士墓園。
墓園裏,我將貢品擺好,靜聽溫之旭同父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