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又睨回江顯:「你是在對我指指點點?」
「不過是指點。」江顯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語氣中已經帶上薄慍,「給你指條明路,別招惹她。」
傅凌淵蹙眉提醒他:「這和你沒關系,她不喜歡你。」
「未必以后不會。」
這劍拔弩張的修羅場,讓我熱血沸騰,反復感嘆不虛此行。
我在心里頭腦風暴捋人物關系。
江顯是什麼時候喜歡林妍的?
中學那會,林妍是我們學校的古典女神,又會彈古箏又會跳民族舞的,誰看了不叫一句校花。
也就江顯了。
每次文藝匯演,在別的男生流哈喇子的時候,只有他會一臉嫌棄地撇嘴跟我說:「媽的,最煩裝逼的人。」
「洛時寧,你上去打一套軍體拳不比這要死不活的舞帥多了?」
就很直男。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
他當年既然對林妍討厭得情真意切,又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他回國后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
就在我忙著回憶哪里出了差錯的時候,江顯不聲不響飄到了我身邊。
他用手肘推了推我,就硬 cue:「小助理,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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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說呢,我覺得感情面前人人平等,大家都有機會。更何況,女人的心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強求不來的嘛,大家放寬心啦。」
我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十分圓滑的答復。
我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無論是傅凌淵還是江顯我都得罪不起。
既然如此,那哥們端水總行了吧?
怎麼回事啊洛時寧,又不動聲色化解一場危機,你小子未免反應也太快了一點。
我在心里暗自竊喜著,眼神亂飄,抬頭對上傅凌淵幽深如潭的眼神。
那冷酷,零下十六度。
我挪開視線,倒吸一口涼氣。
一旁江顯倒是勾唇笑得挺開心。
他甚至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鼓掌一邊慢條斯理踱步到我面前。
視線里只剩下一個寬肩窄腰的背影,擋住傅凌淵炙熱的視線。
「時寧,通透啊。」
謝。
別拱火了行嗎。
就在我尷尬之時,屋子里突然出現一個柔美的女聲。
「凌淵,今天你這怎麼這麼熱鬧呀,都在呢?」
林妍來了。
她在圈子里是公認的氣質型大美人。
不同于一身當季新款名牌的那些名媛,她身上幾乎很少出現趕潮流的奢侈品。
她從小泡在琴棋書畫里,為了配合她的氣質,她大部分服裝都是找專人定制的中國風旗袍。
也因此她被媒體譽為「名利場最后的茉莉花」。
但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我知道。
這朵茉莉花的芯,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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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朵黑心茉莉今天也算難得做了件好事。
她的出現起碼打破了辦公室里詭異的氣氛。
江顯保持著對她一貫的態度。
施施然看了她一眼,不懷好意地嘲弄:「呦,仙女兒飄來了。」
陰陽怪氣的味道,隔著十里路都能聞到。
「江顯哥,這麼久沒見,您還是這麼會開玩笑。」
江顯提醒:「別張口就是哥,你比我大一歲半。」
江顯,很抱歉見到你這樣撩妹的方式。
長這樣一張臉卻母胎單身,這是你應得的。
果不其然。
面對江顯這明晃晃的「哥偏要和你作對」的挑釁。
林妍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但很快又變回一片溫柔小意。
她默默走到傅凌淵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心里有桿秤,精明得很。
我出身低微,可以隨意折辱。
但江顯這尊大佛她萬萬得罪不起。
她轉了轉眼珠,大概是心里憋了一口氣,又不動聲色將話題轉移到我這個受氣包身上:
「洛助理,難得我們三個聚在一塊,你去給我們煮咖啡好嗎?好久沒喝到你煮的咖啡了,家里的傭人怎麼也學不會你的手藝,我想念得很呢。」
瞧,大概就是這樣。
這些年,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明面上夸我,實則抓住一切機會提醒我的身份。
因為她討厭我,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說起來得罪她,我就更是冤枉了。
傅凌淵曾經以我為由拒絕了林妍的追求,她對我的恨意就是從那個時候筑下的。
她甚至親自來找過我。
我還記得那天是個雨夜。
她大概剛練完字,白色綢緞的袖口沾染上一滴顯眼的墨汁。
她微笑著將那塊沾了墨的衣服布料慢條斯理用剪刀裁下,神態專注,像在做什麼工藝品。
可下一秒她就掏出打火機。
我眼睜睜看著火苗舔上那塊布,熊熊燃燒。
最后在我腳邊化為灰燼。
點點火光和窗外閃電的一道白光同時出現在她漂亮的臉蛋上,映襯出她近乎病態的狠意。
「時寧啊,我林妍一生絢爛星途,輸給你這個下人的孩子是我一生的污點。」
「你猜,我會不會像這樣親手把你抹除呢?」
7
林妍對傅凌淵的占有欲已經近乎病態。
當年她主動提出教我妹妹安安學書法字。
就在所有人都在夸林妍愿意放下身段教保姆的孩子學寫字是人美心善,平易近人的時候。
只有我知道,上課的第一天,她就用紅色的墨水在安安手腕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