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腳并用,打成一團,連法院的人都拉不開。我爸則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根本不是經商的料,這些年公司經營全靠裴嘉澤出血,裴嘉澤一出事,他的公司也立馬倒閉了。
房子是裴嘉澤的,里面的東西三人一樣都帶不走,連件隨身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姜雪晴打完我媽,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看什麼看,你這幾年往娘家拿了不少錢吧,現在出事了,快去找你娘家去啊!」
她緊了緊領口,我隱約看見她白皙的皮膚上有道銀光一閃而逝。這應該是裴嘉澤送她的項鏈吧,估計還能值不少錢。
20
不一會我舅他們火急火燎地趕來了,當看到我媽只穿了一身睡衣,連跟線都沒從家里帶出來時,我舅立馬變臉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結婚這麼多年了,別老找娘家,有事情找你老公去。」
「行了,行了,這兩百塊錢你拿著,別說當哥的不講情義。你有老公有女兒的,總不能賴在娘家讓我養吧,我單位還有事呢,我得回去上班了!」
我媽大叫一聲,沖上去一把撓花了我舅的臉:
「這些年我給你拿了幾百萬,我出事了你就給我 200 塊!現在你讓我別回娘家了,你之前怎麼說的,你說娘家是我一輩子的倚靠,娘家好我才能好!你兒子結婚的彩禮錢,買房的首付錢,都是我出的大頭!你說以后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他會給我養老,是不是你說的!」
見自己老公被打,舅媽也嚎了一嗓子沖上來開始撕拉我媽。我爸本來就對舅舅一家不滿,見狀也沖了上去。
最后連姜雪晴和我表哥也加入了戰場。負責查封房子的工作人員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有兩人試圖上前拉架,卻被撓得滿都是血。
事情的進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本來我是想看一眼就走的,這下根本走不了,越看越起勁。經紀人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回去談工作,都被我按掉了。
兩邊的人一邊打架,一邊對罵,越打火氣越重。我爸媽穿著拖鞋就被趕出來了,他們現在年紀也不輕了,以后的衣食住行都是個問題。兩人心中凄苦又惶然,不由得將氣都撒在了我舅家人身上。對比我舅一家的留手,他們兩人下手那叫一個狠。
「啊!」
我表哥被我爸用力一推,直接腦袋磕在臺階上,當場就流了一地血。救護車和警車呼嘯而至,把所有人都拉走了。我這才拉了拉帽子轉身走了,有些人真的,你都不用出手去對付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給整死。
21
再次見到裴嘉澤, 是在監獄里。他被剃光了頭發, 人也瘦得厲害,臉頰凹陷,眼窩發黑。
「呀, 沒睡好啊?怎麼會睡不好呢, 你不是最喜歡籠子了嗎?現在住在籠子里, 應該很開心啊!」
裴嘉澤森然一笑:
「我的小貓終于長出尖牙了, 這才對嘛,以前死魚一樣,玩起來一點都不帶勁。」
我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聽說了嗎, 我們城里的那個毒梟頭子也被抓了,過段時間就會送來當你室友呢。
「聽說他好男風, 最喜歡你這種清秀白皙的長相,你這麼厲害,玩起來肯定很帶勁吧?」
裴嘉澤的眼神罕見地出現了幾分慌亂, 他佯裝鎮定地笑了笑:
「你放心, 我很快就能出來找你了。」
我將一堆資料扔到他面前:
「你是在等你助理來救你吧?不好意思, 他昨天跑去警局自首了,說他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裴嘉澤終于慌了,我抹平衣服上的褶皺站起身:
「裴嘉澤, 好好享受吧, 十年后再見!」
從監獄出來, 我又馬不停蹄去了一家偵探事務所。雇傭的私家偵探告訴我, 我表哥的醫院報告出來了, 他腦袋磕的那一下并不嚴重, 但是壞就壞在他之后摔斷了頸椎, 下半輩子怕是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聽到這消息,表嫂立馬和表哥離婚了。而我爸, 也因為過失傷人被判了三年。我媽回農村老家去住了, 至于張勝男, 聽說現在到處在找工作。只是她要求多,高不成,低不就的, 一份工作往往做不到一個月就又換了。
我看著私家偵探給我的資料和照片,坐在沙發里許久沒有說話。幸運的家庭往往是相似的,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張勝男雖然家境貧寒,但是她有全心全意愛她的母親,自己也有著聰明的頭腦和不錯的學歷, 眼看著就能熬出頭了, 她卻貿然選擇了其他人的人生。
只是她不知道,每個人所表現出來的, 都只是冰山一角。那些光鮮亮麗的華服下,很可能爬滿了虱子。你在羨慕別人的同時, 別人又何嘗不在羨慕你?
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拿起手機,那頭傳來熟悉的溫柔嗓音:
「囡囡,晚上媽媽給你做了最愛的糖醋排骨和油爆河蝦,你早點回家吃飯啊。
」
「好, 媽媽,我很快就回來了。」
我掛斷電話離開事務所,朝著家的方向大步走去。
-完-
櫻桃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