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君一聲不吭的任她打罵,可羅宛云卻像是不知疲累一樣,污言穢語拳打腳踢,一個勁的往他身上招呼,終于盧小君受不住了,起身抄起一個家伙,向羅宛云頭上砍去......
盧小君霍地驚坐起來,額上冷汗淋漓,他呆坐了很久,腦子里慢慢理清了昨天發生的一切,他下了床,打開了房門。
客廳的地板上光潔明亮,已不復昨日的猩紅慘烈,像他醒來的每一天一樣,除了角落里多了一個棕紅色的旅行箱。
盧小君只掃了一眼,就迅速撇開。
盧智強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呷著煙,眼睛赤紅一片,想來昨晚折騰了一夜。
「十里外有條澮河,今晚......」
「不行......」盧小君抿了一下干澀的唇,打斷了盧智強的話,「會留下線索。」
盧智強怔然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你不是一直都想養一條大型犬的,如今她不在了,沒人能管你了。」
盧小君聽著自己的聲音組合成這麼一句話。
那個棕紅色的帶著一絲復古韻味的箱子,就那麼森然的立在那,沉沉的昭示著一切。
2
一個月后。
生活復歸平靜,就如所料那樣,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總有人覺察出不對勁,于是就開口探問,父子倆的回答總是如出一轍,跑了。
這個回答在眾人的料想中,盧智強根本拿不住羅宛云這樣的女人,她會跑是早晚的事。
當年盧智強一窮二白,接了他亡逝父親的班,在焦化廠得了個職。
雖說是國企正式工,但到底人長得賴些,也沒什麼文化,而羅宛云卻是格外出挑,那種模樣身段就是放在明星堆里都扎眼,因而左右四鄰無不詫異,羅宛云就這麼跟了他,還過了這麼多年。
如今她跟野男人跑了,倒覺得這才是正常的,沒有人起疑,也沒有親戚來找過。
這段時間,盧小君整個人放佛一下子輕盈了許多,手臂上一道道割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他再也沒拿刀子劃過自己了,想到這,盧小君嘴邊淡起一抹笑,就連看學校里總是對自己橫眉冷眼的同學也順眼了許多。
盧智強給他的零花錢比之前多了些,他給自己買了許多以前夢寐以求的東西,零食、漫畫、帥氣的衣服。
之前羅宛云在的時候,也會偶爾給他買衣服,但她不準他穿亮色,他的所有衣物從里到外無一不是黑灰色系,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顏色。
那天,他去了網吧,雖然學校三令五申的嚴禁學生涉足網吧,但他還是去了。
他找了一個稍微隱蔽的角落,打開百度的搜索頁面,對著屏幕愣了一會,然后在搜索框里打出「故意殺人、包庇、未成年人犯罪......」等字眼,瀏覽了很久,了解了很多他想要知道的信息,甚至是過失殺人、直接故意、間接故意這些專業術語,他都了解的非常詳細。
盧小君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盧智強一臉陰沉的坐在沙發上抽煙,飯桌上擺放著他做好的晚飯。
一只灰白巨大,叫不出品種的狗被拴在陽臺間的鞋柜那兒,正張著嘴耷拉著舌頭,對著盧智強汪汪的叫,企圖用力掙脫束縛。
盧智強煩了,抄起一只拖鞋,朝狗砸去,那狗登時叫的更厲害了。
「七毛,別叫!」盧小君只這麼喊了一聲,那狗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他來到廚房,拾掇了一大碗米飯,又夾了些菜,端到七毛的面前,蹲在那里看著它狼吞虎咽的模樣。
「它倒是聽你的話。」盧智強看著他說到,聲音聽不出情緒。
盧小君彎了下唇角,似是在笑:「當然了,都是我喂的嘛。」
盧智強聽了,額角一跳,情緒突然就激動起來,俯身撿起另一只鞋朝盧小君砸去,正中他的背部。
「你給我閉嘴!」
盧小君只僵了一下,并沒有回頭。
盧智強心下煩躁,那件事像隱藏在他心底的兇獸一樣,他一直在努力忽略甚至遺忘,可盧小君總是有意無意的扯上這事,像是在提醒他,又像是在要挾他一般。
還讓他怎麼做?這一個多月來,他既當爹又當媽,給他洗衣做飯,供他吃穿上學。
以往,縱使羅宛云再不著調,這些活也都是她在干,他只管在外面工作賺錢,從來沒操心過生活起居的事。
如今一下子都落到他頭上,他每天像上了發條一樣,干完活就什麼都顧不上了,匆忙趕回家伺候這麼個龜兒子。
盧智強越想越不順氣,指著背對他蹲著的那個瘦小背影:「你以為你掌握了我的把柄,啊?你以為你能拿捏住我,是嗎?」
「我告訴你,這事兒你也別想抹干凈,見者有份!」盧智強紅著眼睛恨恨道。
見盧小君依舊理都不理他,蹲在那連姿勢都沒變過,盧智強心里怒氣更甚,想要借題發揮。
「你今個這麼晚回來,去哪了?」
等了很久,盧小君才抬了下眼,實話道:「網吧。」
盧智強額角的青筋登時鼓脹了起來,拿起掃帚就往他身上招呼。
「你這個雜碎!老子在外辛辛苦苦的掙錢,你拿去買吃買穿就算了,竟然敢去網吧揮霍!合著你媽死了,沒人管你了是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