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姜靠近她,熱氣呼在她的頸邊,聲音宛若深海吸引旅人的海妖,透著濃重的蠱惑:「這樣憋屈的活一輩子,你甘心嗎?做自己的主人,可總比做別人的奴隸要好。」
別人的奴隸?
許鑫一輩子的奴隸嗎?
甘心嗎?
怎麼……甘心!
2
陳妍是在三天前收到的郵件,郵件邀她于三日后的南江酒店面談。
落款是個不認識的名字。
她是許鑫的太太,許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每日繞彎求到她這里的失意者數不勝數,為了求一份騰飛的機遇,百般懇求。
可惜外人不知道,她這個許氏的總裁夫人并沒有外人想得那麼風光。
她本不予理會,但第二封郵件接踵而至,里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手勢,指向郵件下面的附件。
那一刻的陳妍心重重一跳,仿佛預感到什麼,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這個附件。
里面的內容讓她驟然失神。
內容只有兩張圖片。
那是她五年前留學斯坦福的日子,自在快活,照片上的女人明媚驕傲,宛若初升的太陽,與另外一張端莊溫柔到無懈可擊,眼里卻含著陰郁的女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張照片擺在一起,宛若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卻是同一個人。
陳妍抬起手要關掉頁面,手放在鼠標上,卻提不起丁點力氣。
她怔怔地看著第一張照片,半晌回不了神。
陳妍從前也是個天之嬌女,一身傲骨,她身家豐厚,自小便含著金鑰匙出生,加之本身相貌出眾,身材高挑,又有高學歷點綴,身邊不乏狂蜂浪蝶,追求者多到能挑花眼。
然而這份風光于她 24 歲那年戛然而止。
陳氏本來做化妝品發家,是國內數得上名的化妝品公司,然而自上一任掌權人也就是她的爺爺去世,陳妍的父親接手公司時,陳氏已經開始隱隱在走下坡路。
面對電商時代的興起,陳妍的父親沒有那份長遠的目光,錯失了第一時間改革轉型的機會,公司的營業不利,便時常郁結。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所謂的「朋友」合作開發新產品時,心急又焦躁的陳父做下了致命的錯誤抉擇。
這款新產品存在致命缺陷,上線一周,便受到了消費者大量的差評,陳氏遭到口碑反噬,資本收縮,幾近破產。
陳父當晚聽聞消息便心臟病發進了醫院,陳妍的學業沒能完成,匆忙回國,面對的就是父親昏迷不醒,陳氏跌落谷底的局面。
所有的抱負,所有的驕傲都被現實打敗。
陳氏散股被大量收購,引起了陳妍的注意,她順著線查到了許氏集團上。
那時的許氏集團還不叫集團,只是個極具發展潛力的生產研發護膚品的公司,公司老板目光精準,大膽敢為,抓住了電商的風口,自主研發了獨屬于自己的護膚品品牌,瞬間侵占了大半中高端女性消費市場。
然而離真正走入奢侈品世界,卻還欠一點距離。
以許鑫的野心,自然不甘心舍棄這塊最值錢的蛋糕。
陳妍敏銳地猜到了他的打算。
許鑫這是想通過收攏并購陳氏,完成「借殼上市」計劃,他早已經瞄準了陳氏的影響力,又把目光投到了潛藏著巨大利潤的化妝品市場。
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代價卻是陳氏徹底改頭換面,江山易主。
陳妍怎麼能忍受讓自家幾代人打出來的口碑和市場為他人作嫁衣?
然而陳父為了開發新產品線,前期投入早已遠遠超過企業的風險機制能承受的范圍,資金被挪空,股價又受到證監局查控被緊緊套牢,讓陳妍想直接出售股份挽回頹勢都做不到。
條條都是絕路,陳妍別無他法,最終鼓起勇氣去堵了許鑫。
她在許鑫公司樓下守了一天一夜,許鑫拒絕見她。
這不奇怪,既然資金充裕能狙擊陳氏,待陳氏跌停再并購,又何必理會她出售一半手里的股份,換取陳氏新一輪融資這樣天真的惹人發笑的提議。
那時的陳妍已經學會了彎下脊骨,忍著眾人的嘲笑和打量,只為了爭取這百分之一的可能。
她執拗地等到深夜,不要命地去攔了許鑫的車,只求許鑫能給陳氏一條生路。
許鑫坐在車后座,低著頭處理文件,聽到她的「提議」,便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然而這一眼,便讓他僵在了原位。
筆記本上的屏幕發著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讓陳妍看清了他眼里一閃而過的不可置信。
他的另半邊臉隱沒在黑暗里,半只眼睛閃著幽幽的光,宛如盯住了獵物的吸血鬼,冷靜又瘋狂。
陳妍被他盯得后背發涼,驚疑不定地看向他,他這才低下頭,移開了目光。
車子錯身而過的剎那,他低沉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里。
「明天帶上股份轉讓協議,我在辦公室等你。
」
3
陳妍不知道許鑫到底怎麼打算,然而不論他想如何,她都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胡思亂想了一夜,第二天去到許鑫的辦公室,許鑫坐在辦公桌上,盯著她的臉盯了半天,什麼都沒說,簽下了股份轉讓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