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在他身邊四年了,他遇到了林小姐。
我旁觀著他們情愫漸深。
終于,他對我挑明了:「我該結婚的。」
為了愛情我放棄了學業,活成了許博俊身邊一個的影子。
1
我離開許博俊的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
我正在客房睡覺,聽到主臥的門打開,他推開我的房門。
床邊突然陷落一大塊,然后緊實的手臂繞過來,把我圈起來。
又一陣雷鳴,我打了個哆嗦。
雖然我愛他,我愛他勝過這世上每一個人,也包括我自己,但我還是在他的懷里忍不住害怕起來。
四年了,他知道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折磨我。
他的手滑到我的衣服里,熟稔地慢慢游走。
我神經緊繃起來,努力克制著體內的惶恐。
他又靠近了一些,我能感受到脖頸后面他溫潤的呼吸。
「茹熙。」
他呢喃了一聲。
我驀地睜開眼睛,心臟像是中了劍一樣。
「茹熙……」
沒等他那個繾綣的尾音拖完,我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只是頓了一下,而后抽出手,冷靜得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演不下去了嗎?」
聲音也是冷的。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嗎?今天怎麼了?」
我慢慢地轉過頭,看著他那張帶著病態的、面無表情的臉。
他突然將我的頭轉過去,讓著我看著窗外,動作雖溫柔,卻不容抵抗。
「你記得吧,茹熙死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雨。」
窗外雷電轟鳴、暴雨傾盆,確實與四年前的那場雨一模一樣。
我從窗子上看到自己慘白如死灰的臉,和許博俊仇視我的眼神。
我不是茹熙,茹熙是我的姐姐,許博俊是她的未婚夫。
準確說,是她死之前的未婚夫。
而我,是害死茹熙的「罪魁禍首」。
2
第二天是個艷陽天,陽光好到可以掩蓋昨夜所有的陰霾。
但冥冥中,我卻覺得,我和許博俊之間的烏云越來越厚了。
身后傳來一聲咳嗽,我回頭,看到許博俊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
餐桌上有我為他準備的早餐和藥。他照舊先吃了藥,把四五種不同功能的藥用一杯清水慢條斯理地喝下去。
我站在廚房,呆呆地看著他,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沒有了我,許博俊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嗎?他能分得清這四五種藥該怎麼吃嗎?
如果他弄混了,吃錯了,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來?會不會又像半年前那樣被送到手術室搶救?
四年前那場車禍,許博俊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他的腦部卻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他的腦垂體停止分泌一種控制情緒的激素,導致他極端易怒和重度抑郁,甚至腦供氧不足就會引起休克。
最嚴重時,他自殺過。
我趕緊搖搖頭,打消掉這個念頭,我也搞不清楚我是怎麼了,莫名其妙地會想到這些。
「你不愿意的話,也不必勉強。」
他突然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早餐只吃了一半,就起身離開餐桌。
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急忙追上去。
「等一下。」
許博俊向來不太會系領帶,四年來幾乎每天都是我幫他,我踮著腳,解開領帶,又幫他重新系上。
他略略地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
直接的、好奇的,又有些審視的目光。
他很少這樣看著我,我覺得有點兒怪。
我的手不經意觸碰到他的皮膚時,許博俊吸一口氣,馬上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不耐煩地扯下領帶,隨手丟在沙發上。
我又問他用不用送他去上班,他說叫了公司的司機。
許博俊關上門的那一刻,「砰」的一聲,不知為何我竟松了口氣。
我早就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甚至刻意刁難。
愛上一個視你為仇敵的人,就要承擔這些代價。
坐下來吃飯時,我才明白許博俊剛才為什麼說那句話。
今天的煎蛋,我放多了鹽。
許博俊的病必須嚴格控制鹽的攝入量,之前我都會非常注意,可今天卻忘了。
為什麼會忘呢?
我也想不通。
那一整天,我都很不安,感覺到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晚上,突然收到許博俊的信息。
「去接林小姐,到會所。」
3
林小姐,時下最火的新聞節目主持人。家世優越、氣質清雅,是許博俊最近正在追求的女人。
林小姐的公寓我也來過許多次了,都是幫許博俊送東西。
一開始是零食、玩偶,后來是紅酒、玫瑰花,上個星期我親自給她送了一套國外定制的珠寶首飾。
可能是首飾的作用,林小姐才答應跟許博俊約會。
她今天穿著一件露后背的香檳色吊帶裙,搭配一件白色披肩,也戴上了那套首飾,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曖昧的信號。
我把林小姐送到許博俊的會所門口,在車里等著,就像一個盡職盡責的司機。
沒錯,我就是許博俊的司機。
不僅司機,我還是他的保姆、護工,半個醫生。
車禍之后,許博俊的身體和性情大變,也只有我能處處忍讓他,順著他的性子照顧他。
大概是我把他照顧得太好了,久而久之,他便不像一開始那樣排斥我,而是多了一份信任,生活上都聽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