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著實費了一番力氣把他弄到家,剛要走時,他突然開口。
「你叫什麼?」
我愣了下:「李茹歡。」
「茹歡小姐,謝謝你。」
他突然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著我。
眼睛果然很好看。
「許博俊并不喜歡你,趁早放棄吧。」
我頓覺被冒犯了,懟回去:「你知道什麼?」
「一個男人喜歡你,是不會讓你單獨送另一個喝醉的男人回家的。」
……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嘲諷地笑了笑,連一個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關系,只有我執著地深陷了四年。
許博俊從不會為我著想,不在乎我的情緒,不在乎我的喜好,甚至不在乎我的死活。
有時候我想,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對許博俊來說,也就像弄丟了一塊已經用習慣的抹布一樣吧。
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跟許博俊分手了?」
林賡打斷我的思緒,猛然問道。
「不是分手,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
他彎了彎唇,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你吃晚飯了嗎?」
我一愣,心想這個男人的腦回路怎麼總是這麼突然。
「沒,還沒有……」
「走吧,吃飯去,我餓死了。」
「但是,我那個,辭職……」
「吃飽了再說。」
他輕輕地拍了下我肩膀,把我半推出去。
也是奇怪,我居然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7
那頓飯吃得莫名其妙。
我們隨便找了個湘菜館,簡單吃了兩個菜,花了不到兩個小時。
可這短短兩個小時里,我至今想不明白林賡用了什麼話術,施展了什麼魅力,反正結束的時候,我決定不辭職了。
而且我們互換了聯系方式,加了微信。
還加了包括微博、抖音、知乎、豆瓣在內的所有好友。
送我回家的時候,他還問了問我住幾層幾號。
我剛到家,他就發來了第一條微信。
「好運氣在后頭呢。」
就,莫名其妙。
上班快一個月了,每天兩點一線的生活,日子過得倒很平靜。
我時常也會想起許博俊來,畢竟曾經深入骨血的一個人,想徹底剝離掉也沒那麼容易。
有時半夜醒來,我甚至還以為睡在許博俊家里。
可自那天后,我們再也沒有聯系。
某個睡不著的夜里,我胡亂翻看微博,突然看到林小姐發布的新動態。
似乎是在上海外灘旁的高級餐廳里,她與一位男士在吃飯。對方雖然沒露面,但餐桌上的手機和車鑰匙我太熟悉了,就是許博俊。
心臟像是被人悶悶地打了一拳,又扯了一下。
但那種痛苦恢復得很快,我想,我已經可以適應失去許博俊這件事了吧。
但沒想到,再見到他時,我又險些恢復原態。
一個周二的下午,林賡的秘書家里有急事,拜托我給林賡送一個會議文件。
我來到一個高級會議中心,到門口才想起來不知道具體哪個房間,只好發信息直接問林賡。
「誰讓你來的?」
他幾乎秒回,語氣也莫名地生硬。
這時秘書把房間號發給了我,我告訴林賡馬上到。
「你在門口等我,不要進來。」
可因為電梯信號不好,信息延遲,我已經來到門口了。
沒等我敲門,林賡一臉焦急地開門,我們撞了個滿懷。
我倉促退了一步,把資料給他,向后一瞥,就一瞥,看到了坐在會議室里的許博俊。
說實話,我不是沒有想象過再見到許博俊的場景。
雖然這個比喻不恰當,但就像每個分手后的人幻想與前任重逢時一樣,我也腦補過很多遐想。
但從沒想到過是現在這個狀況。
他正對著門口,手里拿著一杯茶,面色冷靜地看著我。
他瘦了些,眼睛深陷進去,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更冷漠了。
我怔在那里,一時間很沒出息地亂了方寸。
而只是匆匆幾秒鐘,林賡很快就關上了門。
但就是那匆匆幾秒鐘, 對我的影響比林小姐的微博大多了。我像是被人摘去了魂魄一般,只剩下一副軀殼。
林賡攬過我的胳膊,把我箍在懷里,一路就這樣半擁著我走出去。
「我沒事了,你快回去開會吧,林總。」
到大門口,我才回過神來,從他懷里掙脫出來。
「不開了。」
「你會打游戲嗎?」
8
林賡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拉著我去了電玩城。
我們兩個加起來五十多歲的人,在一群十來歲的小屁孩中間,硬是殺出一條血路來。
從電玩城出來后,他又帶我來到網紅街。
花了半個小時時間排隊,買了一杯泡泡糖口味的網紅冰激凌。
超級甜,又不膩。
最后天黑下來,我們來到一家路邊攤吃燒烤。
夜里風大了起來,他把外套脫下,搭在我身上。
我看著路邊來來往往的行人,旁邊炊煙裊裊的煙火,第一次體會到踏實生活的幸福感。
直到我看到對面一雙恩恩愛愛的情侶時,才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才想起許博俊帶給我的余震。
在剛才的玩鬧中,我已經忘了他了。
原來我真的可以忘了他。
我微微轉頭,旁邊的林賡一直在看著我。
「好點兒了嗎?」
他表情認真起來,我才發現,這一下午他其實一直在觀察我。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別蠢?」
林賡故意皺起眉頭,做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