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廟里實習了三天。欠下了五百萬功德,還被京圈佛子的媽撞飛了。
醫院里,矜貴沉穩的男人身上,濃密的紫氣迷得我挪不動腿。
千言萬語只一句:「你身上好香,能不能讓我蹭蹭。」
1
「為什麼要罰我?明明他們的愿望,我都實現了。」
我看著手中厚厚一沓舉報單,有些委屈。
我是一條殘尾白鯉,偶然得到機緣化了形。
三十年一次的地仙考試,我考了五次才考上。
上崗實習后,我兢兢業業,一個愿望都不敢落下。
沒想到我累死累活干了三天,一分功德沒賺到,現在還要被倒扣功德。
地仙管理員一手叉腰,胡子都快要翹到天上去了:「你還好意思問?」
他一把奪回我手里的單子,隨手翻開。
冷笑一聲:「來來來,你看看這個!」
「小姑娘許愿求財,你怎麼干的?」
我冥思苦想半晌,小聲詢問:「哪個?」
他閉了閉眼:「被車撞的那個。」
我一拍大腿:「她說她不想上班,但是還想讓老板給發工資……」
「那你就讓人家上班的時候摔斷腿?」
他的聲音瞬間拔高,我的心臟都跟著顫了顫。
我后退半步,替自己辯解:「傷筋動骨一百天,她現在不僅帶薪在家躺著,還有賠償金能拿。」
「你!」管理員收回即將戳到我腦門的手指,深吸一口氣:「行,那這個想要斬斷爛桃花的,你讓她一天之內,朋友圈里所有男的都有了對象,怎麼回事?人家現在都收拾東西準備出家了!」
我不解:「那她身邊確實都是爛桃花,這也能怪我?」
他一噎,臉上表情變化極快,最后定格在惱羞成怒。
「我說一句你頂一句,被投訴的到底是你還是我!」
「人家考公的許愿進面試,你倒是讓人家進了,然后全部倒在面試!」
我剛要解釋,他直接給我禁言。
「你閉嘴,你是不是要說,那是因為他求的只是進面試啊!」
我下意識點頭,然后猛地搖頭。
他怒極反笑:「我管理地仙這麼多年,三天被投訴上千次的,你倒是第一個。」
「不管你有多少個理由,這些,這些……」
他抽出一沓紙扔在我懷里:「都要用你的功德來抵消!」
個,十,百,千,萬,十萬……
那上面一長串的數字給我砸懵了。
「仙長!這罰的也太多了!」
500 萬功德呢!
不過我現在大小也算個神仙,就算在這打白工,總有一天會還完的。
我討好地看著他:「您放心,我……」
話還沒說完,屁股上傳來一陣劇痛,眨眼間,周圍換了一番景象。
「廟小經不起你折騰,還不完功德,這地仙你也不要做了!」
我:「……」
2
我蹲在天橋下懷疑神生。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在人間找工作比考地仙還難。
干什麼都要學歷和工作經驗,可是我連這里的小學畢業證都沒有。
「這是找工作又失敗了?」
旁邊裝腿殘乞討的邋遢男人靠在墻上說著風涼話。
「在京城啊,普通人再怎麼努力也只是掙扎著活著。」
「就你找的那些端盤子工作,累死累活一輩子,都買不起一個衛生間,更別說還債了。」
「倒不如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裝得乖一點,學會看人眼色,找機會在富人面前逛一逛。」
「他們指頭縫里露出來的一點,都夠你吃喝不愁嘍。」
「不過……」有車從遠處駛過來,他坐起身,佝僂著背:「真正的上流圈子你就不要想了。」
我不解:「什麼意思?」
「那個什麼京圈佛子池清晏,你聽說過沒?」
我搖搖頭,還真沒聽過。
「他家可是豪門中的豪門,聽說小時候身體不好,在寺廟里養身體,成年才被接回來。」
「他回家不到兩年,他爸和他十歲的弟弟都死了。」
他倏地靠近,聲音壓低:「說是車禍意外死亡,可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意外。」
「所以啊,就你這蠢的樣兒,惹上那種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什麼佛子,我看是奪命閻王還差不多,呵。」
我默默挪著腿和他拉開距離,我才不怕呢。
「嘀!嘀!嘀!」
汽車急促的鳴笛聲驟然響起。
我只來得及推開男人,屁股上傳來巨大推力,又被迫起飛……
3
一個地仙被車撞進醫院,這很難講。
一個地仙被車撞進醫院,又被整個醫院的醫生護士圍觀,驚呼,感嘆生命的神奇,這更加難講。
我面無表情地拉上被子,喧鬧任其喧鬧。
反正丟的臉不少,也不差這一點。
「這怎麼頭都給蓋起來了!」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一道柔弱抽泣的女聲格外明顯。
「阿清,媽媽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麼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真的,媽媽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人的。」
死?
這個字我現在聽不了一點,怎麼遇到一個人就咒我死啊!
我一把掀開被子,對上了一雙平靜無波、瞳孔顏色極淡的眸子。
想要說的話全都卡在了嘴邊。
床尾站著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輕攬著身邊的貴婦,另一只手手腕上戴著一串顯眼的佛珠。
清冷矜貴,是我見過所有人神里最好看的人。
最關鍵的是,他周身環繞著濃郁的紫氣。
紫氣!那可是代表功德的紫氣哇!
這對于感受過三天光明(在寺廟吃到的香火供奉)的我來說,無異于妖精見到了唐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