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醫院探望一位朋友,正好看見你,想著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聊一聊吧,我就在醫院對面的咖啡廳里。”
梁安平沒等她回答,已經掛斷了電話,從他坐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周彌的一舉一動,只見她對著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給梁執打電話。
周彌知道,梁執今天有個至關重要的會議,幾乎可以決定這次董事會的投票結果,她不能在這時候讓他分心。
而周彌知道的事,梁安平也知道,不然他不會選在今天。
他看著周彌穿過斑馬線往這邊走過來,就像看見一只魚,慢慢游向命運的網。
63. 刀刀見骨
咖啡店不大,玻璃門鎖了,后掛著離開一下的招牌,下面留了個電話號碼,換做一般的顧客,大概連門也不會敲,就徑直走開了。
梁安平坐在窗邊,周彌一站定,就有人過來開門,西裝革履,像是梁安平的司機。司機板著臉,將她讓進來,關上門,去店外守著。
“小周啊,好久不見。” 梁安平還是那一副萬年不變的打扮,隔著金絲眼鏡看她一眼:“唔,瘦了不少,阿執三天兩頭住在你那里,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梁董,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周彌沒時間和他繞圈子。
“坐吧,有話也不用站著說,剛才店主還在的時候,我幫你點了杯咖啡,可能有點涼了。”
“謝謝,但是這個點喝咖啡有點晚了。”
梁安平笑了笑:“對一般人來說是晚了,但小周你不一樣,你需要清醒一下。”
周彌把咖啡杯推到梁安平面前:“梁董還是自己留著吧。”
“別不高興,我記得你媽媽是胃癌吧,她這幾天還好嗎?”
“我媽媽很好。” 這幾個字,她幾乎是從牙關里擠出來的。
“那就好……我剛才來看的那個朋友,他也是梁氏的董事,家里人也在腫瘤科,怎麼說呢,這種病得好好養著,累不得,也操心不得,要送命的。”
“我不會讓我媽媽受累的。”
梁安平一努嘴,表示贊同:“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兒子和女兒不同,女兒更孝順一點,可惜我沒有女兒。”
“如果阿執的媽媽在世,他也一定會孝順她的。”
周彌提到梁執的母親,梁安平的眼神突然銳利起來,一臉陰郁:“小周啊,你還真是……除了孝順,一無是處,不對,孝順也只是面上孝順,你為了個男人,讓你媽住了那麼久的看守所,吃不好睡不好,就不怕她胃癌復發嗎?”
梁安平翻臉比翻書還快,句句像刀,刀刀見骨。
“我知道你討厭我,在討厭我的人眼里一無是處,實在是太正常了,我只能說,彼此彼此。”
周彌沒被他罵懵了,很禮貌地罵了回去,可轉念一想,她今天是來“求情”的,又道:“我再一無是處,也和我媽媽沒關系,梁董有什麼不滿的,可以沖我來,不用對付無辜的人。”
“教出你這樣的女兒,你媽媽一點也不無辜,而且,你以為你逃得掉嗎?”
“這就要讓您失望了,我媽媽一直以我為榮,我也沒有要逃的打算。”
兩人針鋒相對,周彌突然覺得梁安平一定要單獨和她見面的目的也許與自己的預想不一樣,他不是要從自己這里打探梁執在董事們之間的進展,他就要想來羞辱自己的,類似狗急跳墻,亂罵一氣的瘋癲。
可是理智不允許她這樣低估梁安平。
周彌不說話了,等著看他會不會再發作。
梁安平繼續惡語相向:“你有什麼值得她以你為榮的呢?因為你言而無信嗎?你以為我討厭你,你錯了,我一點也不討厭你,你就像路上的一塊石頭,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何來討厭。但你不該耍我,你說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名單也拿走了,可當天晚上就能和阿執搞在一起,我梁安平看起來很好耍嗎?生意人講誠信,誠信二字,一體兩面,我講誠信,對我不講誠信的人必須付出代價,代價之大,她自己都想象不到。”
“我沒拿你的好處,我也沒答應你什麼,那張單子上的人,我也一個都沒聯系過……”
梁安平打斷了她,繼續說:“狡辯,狡辯的人最愚蠢,小周,我還曾高看你,覺得你很識時務,沒想到你這麼蠢,為了一個男人,親人和事業都可以拋棄,你媽打拼出來的佳泰還能撐多久?等到你伸手跟男人要錢還債的時候,他還會像現在一樣對待你嗎?梁執是我的兒子,他是我生的,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血濃于水,我是他世上最后一個親人,而你終究只是個外人,還是個曾今拋棄過他的外人!”
周彌忍住把咖啡潑在他臉上的沖動:“你叫我來,如果只是為了貶低我,羞辱我,就不必繼續下去了,我自己做的決定,后果自己承擔,你還有什麼話講,就爛在肚子里吧,我不想聽,也不在乎。”
“說得好聽,哪一樣后果是你自己承擔的,坐牢的人是你媽,明知道成功不了,還四處奔走的人是阿執,我今天來,也不是要你和阿執分手,就算你們現在分手也晚了,我就是要把你碾碎到塵埃里,因為這是你該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