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太記得過去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眺望著遠方的路口時,看著日光一點一點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看著薄薄的霧氣彌散在草間,氤氳的霧中,卻沒有期待的那個身影。
等待,似乎變成了一種習慣,甚至有時候恍惚間也記不清到底是在等待誰,等待怎樣的未來。
但是,除了這日復一日期待,似乎再也找不到別的事情,能讓自己這顆心提起興致。
不知道明天是如何,也不知道是否會有結果,內心的迷茫總在暮色中隨著霧氣一起彌漫在心頭,霧氣是縹緲無形的,內心迷茫的情緒卻一日比一日沉重,越來越難以驅散。
每一次失望之後,都告訴自己該放棄了,可每當天光漸亮,又開始利用那些久遠的甚至有些模糊的記憶麻痹自己。
假裝看不見自己內心真實的失望與迷茫,繼續等候那個遠在天邊的人,繼續盼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有迴響的夢。
一切的開始,該從何說起呢?
其實,自己也時常沒有頭緒,但是每當頭腦一片空白時,那些畫面就會自動開始浮現。
初見時的驚鴻一瞥,再見時的小鹿亂撞,牽手時的欣喜羞澀,以及離別時的心如刀絞。
那些酸甜苦辣各半的場景,一幕幕在心間劃過,牢牢的烙印在心底。
這樣的回憶流程早已不知重復了多少遍,在時光的不斷沖刷下,所有美好的瞬間都被美化,痛苦的時刻都被模糊,這或許是自己那無可救藥的執著之所以存在的緣由。
想起年少時讀到《望夫石》這個故事時的心境,當時不懂情愛的自己,只笑此女癡情到了糊塗的地步。
一個生死不知的人,怎麼會值得用一生去苦苦等候呢?以至于立于崖上化作石頭。
如今,真正在那紅塵中走了一遭,才明白了這個中滋味。
等待,只因心中再也裝不下他人,再也揉不進他事。
愛上一個人之後,整個世界都變得與他息息相關,哪怕不在眼前,也能從微醺的晚風中嗅到他的氣息,從絢麗的霞光裡瞥見他的眼眸。
總之,眼前所見所感,花草樹木,無不是他。在這樣的心境之下,嘴上不說等待,所作所為卻皆是守候之舉。
就像王茂在《永遠記得你》裡寫的那樣: 未曾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滿地。不見竹馬,竹馬老去,相思萬里。從此我愛上的人都很像你。
真的,從此愛上的每一個人,都有那個人的影子。
在這無望的守候中,飄飄搖搖半生已過,仔細想來,初心只是為了等一個人,執手白頭偕老,可等到如今,夜夜只剩一盞孤燈,對影成雙。
花費了這些年的時間,沒有希望,沒有結果,只剩孤獨相伴,一來二去,反而已經習慣了孤獨的感覺,就算真等到了那個人,就一定會幸福嗎?
太多的孤寂,其實早就已經讓這顆心不知愛為何物了,值得嗎?有意義嗎?
算下來,餘生所剩時間又有多少?這麼多年可曾為自己真正活過?
愛情其實不該是人生的全部。
用太多精力和年華去等待,又對得住年少時意氣風發的自己嗎?
人是該有執念,有追求,可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念未必感天動地,說去說來,不過只是感動了自己。
生命剩下的時光,實在經不起多少荒廢。
同樣的年紀,他人不是家庭美滿,就是事業有成,在這個年代,又有誰會把苦等的愛情視為一段佳話呢?
就算真把自己的人生活成「望夫石」一般的佳話,百年之後,身軀化為塵土,還會有誰記得?
來到這世上一遭,不該如此,白白幾十載,什麼都沒有留下。
活著,就該為自己而活,愛情,事業,友情,皆為一種經歷,一種閱歷,沒有哪一件應該成為生命全部的意義,變成喧賓奪主的主調。
等不到的人,等不來的情,就該放手。
連孤身一人的守候都不怕的話,更不該畏懼重新開始。
所謂走不出,不過是一種軟弱逃避,是不願意面對現實的藉口,說得再冠冕堂皇,感人肺腑,也改變不了自己多年來只是一個失敗者的事實。
餘生不長,缺席的人錯過了就不會再來,丟掉的勇氣卻可以重新找回。只要看清生活的本質,總能為這顆心尋到新的方向。
你已經停留原地太久太久,是時候整理心情重新出發。
把往日的回憶封進心底,和那張不會更新的臉龐一起沉進時光的海底,升起風帆,驅散迷霧,面朝大海,總會春暖花開。
向所有的過去揮手告別,向天真守候的自己揮手告別,餘生,無論孤身一人還是成雙成對,都再不要讓自己的心品嘗苦澀。
接下來的每一天,只為自己而活,讓這雙空了多年的手中握住真正的、穩穩的幸福。